山上的风微寒,西门草儿体温低,手里青梅冰凉,但她两颊微热,东方潦的话在心底生热。
青梅一袋、一袋堆放在庭院前。
中午吃过饭以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工作。
经过早上的磨练,东方潦已经成为采梅高手,他聚精会神动作快得有如千手观音。
西门草儿还是维持着她一切慢慢来的步调,边采边发呆。
东方潦早上一番话放在她心底不停发酵,然后西门草儿想到了——
庄爷爷的放山鸡因为没有下一代承接,所以她从此吃不到弹牙鲜甜的鸡肉,让她满遗憾。
奶奶的苦味厨房将来要是没人接,苦味的美味会从此成为绝响,也挺可惜。
东方潦提醒了她,奶奶年纪愈来愈大了,哪一天老到不能照顾自己,会需要有亲人的照顾和陪伴。
自从东方潦来了以后,帮了奶奶好多忙,和奶奶相处融洽,还成为奶奶的好助手。
他说娶了她以后,他会照顾奶奶,这让西门草儿怦然心动。
东方潦虽然很啰唆,规矩很多,不过个性稳重不会信口开河,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阿潦,我嫁给你好了。」
一道光芒在树梢闪烁,西门草儿眯起了眼,望着梯子上的东方潦……又一次从梯子上摔下来!
西门草儿说话总是慢慢温温的,而且她的声音很好听,所以东方潦听得很清楚,才会被她吓到。
「你……刚才在姨婆屋里偷喝酒?」
「没有,梅子还没采完,工作完流汗以后喝的酒才好喝,我刚才是先拿去冰,要等采完梅子喝。」西门草儿蹲在他身旁,把她思前想后的结果向他说:「阿潦,你继承苦味厨房的话,我会跟奶奶说,以后房子和土地也都过继给你,那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了。」
「……你是说真的吗?」东方潦会提到结婚以后的事只是为了排除她的顾虑,让她愿意考虑和他交往,料不到她非但被他说服了,而且一开口就说愿意嫁给他。
要说喜出望外,东方潦只觉得脚底踩不到地,抓不住自己的心,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断腾空往上,一股像要飞上天际的感觉,让他有些惊慌,就怕飞太高了,重摔落地,那已经不像从梯子掉下来只要爬起来拍拍屁股就会没事的。
「嗯,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而且奶奶很喜欢你,不会有问题。」西门草儿做好决定,心情开朗,看到他身边掉了一堆梅子,她伸手开始捡梅子。
第3章(2)
东方潦不知道她脑袋又在哪里打结了,说什么不会让他吃亏,他完全听不懂,如果跟着她的思绪走,又会被她扯到天边去,这种时候他只能够选择抓住重点!
「先别管那些梅子了,你看着我再说一次,你说要嫁给我是认真的吗?」东方潦把她一双乌龟手牢牢握在手里,凑近她嗅闻。
「……你在干么?」东方潦的鼻子擦过她脸庞,西门草儿脸微红。
「我怀疑你又是酒后恶作剧,闻看看你有没有喝酒。」东方潦就怕她酒醒后不认帐。
「我没有喝啦……我只是想到你早上说的话,关于奶奶的事多亏有你想得长远,我都没想到那么多。听了你的话以后,我好尊敬你,我也很感激你愿意照顾奶奶,所以我才决定要嫁给你。」西门草儿直望着东方疗的眼睛,眼神清冷,毫无犹疑和闪烁。
东方潦确定了她的心意,他应该欣喜若狂,但是……
「你不会又改变心意吧?你早上还叫我去喜欢别人,你真的喜欢我吗?」东方潦脚踩不到地,他整颗心、整个人都为她疯狂燃烧,但好像烧不到她……她确实没有喝酒,她喝醉酒时双靥添粉,双眸微醺,看着他时的眼神还比现在来得热情,他要的是她的感情,不是她的感激和尊敬。
她喜欢东方潦吗?
西门草儿被他问住了。
不是说不喜欢他,只是她没想到这个问题。
「嗯……我想想……我喜欢你金黄、金黄的肤色,喜欢你这双手……」西门草儿扳起他的手掌心,摸着他的手指,笑着赞赏道:「采梅子好快。」
采梅子……
东方潦不只是脚踩到地了,他是一瞬间从天上摔下来,整个人趴倒在地。
果然,对西门草儿,他还能有多少期待?这丫头只要有人说愿意照顾奶奶,谁她都肯嫁!
「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脏兮兮的不洗澡、喝醉酒就乱来,还有动作慢吞吞,走路像乌龟,老是爱发呆,所有发生在别人身上我无法容忍的,在你身上我都可以接受。」这就是东方潦对西门草儿的感情。
东方潦讲的还算保守了,西门草儿喝醉酒就爱找他玩抱抱,明知道他爱干净,故意把她从田里带回来的汗水和泥土与他分享,他气得咆哮,她乐得大笑,但东方潦还是不曾推开她。
一个有洁癖的大男生,爱上了一个成天蹲在泥土堆中流汗、全身脏兮兮、回到家又不肯马上洗澡的女生;她说不上邋遢却很散漫,完全违背他勤奋积极整洁的生活态度,但他仍想牵住她的手。
东方潦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狂热地爱着她。
西门草儿望着东方潦,他炯黑炽热的眼神对她诉说着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西门草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那双眼里的火焰掉进了她心底,烧得她心慌——
「那……你以后不会老催我去洗澡,肯让我穿着一身脏衣服在客厅坐,也不会把酒藏起来,给我多喝一杯吗?」西门草儿只想到要赶紧灭火。
她是彻底把火给灭了,东方潦一张脸臭掉了。
东方潦对西门草儿还能有什么期望?还能指望她和他心心相映,感性地回应他的感情?
「废话,当然不行,这是两回事!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东方潦咬着牙根很有骂人的冲动。
他是自找苦吃才会爱上这根没血没泪没温度的草!
东方潦爬上梯子,继续工作。
西门草儿偷偷松了口气,伸手压着过快的心跳……
那一年,两人离婚之后,东方潦清空他的物品搬出苦味厨房。
东方潦以为他随时回苦味厨房都能见到她,但是没想到……
某一天,他收到包裹,里头是一串钥匙,苦味厨房的钥匙。
西门草儿搬出苦味厨房以后,才把房子的钥匙寄给他。
从此,三年没有她的消息。
也许东方潦是难以置信他踏破铁鞋无觅处,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西门草儿自己送上门来,让他毫无真实感,也可能是他身体不舒服反应变得迟钝,他一再思索着他抓在手里的女人……
真是西门草儿吗?
「西门千秋,根本没听过这个人!」两人之间三年的空白,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她周遭的人事物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千秋是爷爷的长孙,我的大堂哥。爷爷娶两个老婆,奶奶是小老婆,所以奶奶不喜欢提往事。我听千秋说,苦味厨房是爷爷生前为奶奶盖的房子,爷爷过世以后,奶奶才带着我父亲离开西门家住进苦味厨房。」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和西门家族的人一直有联络?」东方潦口气酸溜溜的甚至有埋怨,和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西门草儿竟然只字未提,她心里曾经把他当成丈夫过吗?
「……阿潦,你在生气吗?」西门草儿望着他,好久不见的他,是事业过于忙碌,还是生病的关系?他看起来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