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两天?杜绮玉也被这件事给震惊了一下,她以为顶多过了一夜,没想到足足过了两天,难怪他看起来会这么的累,下巴还布满了黑压压的胡碴。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她歉疚的说,感觉自己欠他的情意与爱意大概多到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也还不完。
「醒来就好。」他倾身吻了吻她的脸,摇头道:「你应该饿了吧?我去让人送些吃的过来,顺便去把小四抱来,还有那三个小家伙和祖父、爹娘都非常的关心你,我去让人通知他们说你醒了。」
「好。」她点头。
上官擎宇又倾身吻了她一下,这才起身而去,不一会儿就将孩子给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已经挣扎的坐起身,正靠坐在床上的她的臂弯里。
杜绮玉低头看着怀抱里的孩子,这孩子真的很痩小,比双胞胎生出来时还要弱小,让她仅看一眼,泪水便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滑了下来。
「怎么哭了?都说女人坐月子时不能哭,会伤眼,快别哭了,把眼泪收回去。」他蹙眉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瞬间便让她破涕为笑。
「谁流出来的眼泪还能收回去的?」她娇瞋了他一眼,倒也止住了泪水。
目的达到,上官擎宇转身端起丫鬟刚送来的浓郁鸡汤,舀了一匙,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降降温后才送到她嘴边,对她说:「来,先喝点鸡汤,一会儿厨房还会再送别的吃食过来。」
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孩子,她只能点头让他喂鸡汤,一口一口的接受他送到她嘴边的鸡汤,也一口一口的接受他对她的疼惜与宠爱。然后在不知不觉间让视线从怀中的孩子脸上移到他脸上,情不自禁的痴望着他。
她痴迷的视线让上官擎宇的嘴角微扬,等她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鸡汤之后,便忍不住开玩笑的问她道:「怎么了,我脸上该不会有眼屎吧?」
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别逗我,我正在喝鸡汤。」
「我有注意到你已经把鸡汤咽下去了。」他挑唇微笑,将空碗放到一旁后又转过头来笑问她,「为何这样痴痴地望着我?该不会是现在才发现到为夫长得一表人才,卓尔不群吧?」
她这回没有笑,却是认真的凝望着他的脸好一会儿之后才缓声开口,「我发现你好像老了不少,鬓发之中已有几缕银丝。」
「啊?」上官擎宇顿时有些傻眼,因为这绝对不是他想听见的答案啊。
老了?鬓发之中已有银丝?她说这话该不会是在嫌弃他变老变丑吧,毕竟他整整大了她八岁,与他同龄的家伙有一个上个月就当祖父了,而另一个则是在下个月就要娶儿媳妇,说不定明年此时也能升格当祖父。
祖父……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家祖父那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模样,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年纪比你大了那么多,又老得那么快?」他犹豫的开口问她,令杜绮玉听后有些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啊?」她失笑道,感觉喝完鸡汤后精神和力气好像都恢复了,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他皱着眉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顺延到布满胡碴的下巴,然后暗自决定今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注意仪容和保养,免得再被她嫌弃说他变老又变丑。
「不是。」看他一脸在意的模样,杜绮玉立即正色道,然后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憔悴瘦削的脸颊,温柔的凝视着他说:「擎宇,还记得咱们的五十年之约吗?那时感觉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吗?咱们都成亲十年了。看见你的白发我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五十年在转眼之间就已经去了五分之一,就只剩下四十年而已。我有些舍不得时间过得太快。」
「没关系,即使五十年过完了,咱们之后也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可以相伴。」他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握进掌中对她说道。
「五十年后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吗?」她看着他,期盼着从未想过的未来。
前世她只活了二十六年,今生她能活多久呢?能达到与他约定的五十年吗?或者甚至更久?
「当然,因为咱们会一起长命百岁。」他点头道。
「一起白头偕老,一起长命百岁吗?」虽然太过贪心,也太过奢望,但是如果真能这样多好。
「嗯,一起白头偕老,一起共渡一生。」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她的目光倏忽停在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男与女,夫与妻,爱与被爱——不,不仅是被爱,而是相爱,深深地。
「擎宇,我爱你。」情不自禁的,她对他吐诉款款深情。
他的目光瞬间明亮,更加紧握着她的手,再次将她的手举至唇边虔诚的亲吻,然后慎重其事的对她说:「绮玉,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一辈子不放。」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眼眶泛红,微笑的抓紧了他的手,慎重的点头承诺,「携手共一生。」
「共此生,到永远。」他说。
如果有来生,我愿。
番外篇:五十年之约
四十年后,某天早上。
白发苍苍的上官擎宇携着老伴的手在府中庭院里散步。
「老婆子,」他开口道,说话有些漏风,因为门前缺了颗牙。「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道歉?」
「什么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杜绮玉白了他一眼,不认帐道。
「你这老婆子老了就健忘了吗?咱们年轻的时候不是有个五十年之约?」
「五十年前的事谁记得啊。」
「我记得!」
「那铁定是你这老头子太闲了,没事找事做。」
「老婆子,你想耍赖啊?」
「谁耍赖了?不记得的事,你要我怎么说?你这老头子怎么愈老愈不讲理了。」
「到底是谁不讲理了?明明就是你耍赖!」上官老头子——不是,上官老太爷整个被气到,但又舍不得与老伴吵架,只好有些气愤的说:「好,你不记得我记得,我来告诉你咱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你说——」
「欸,这人老了腿就不禁用,才走这么一小段路而已就腿酸了。」杜老婆子——不是,上官老太夫人杜氏倏然打断老伴开口叹道。
「你就是平时少锻炼,明明比我年轻,走这么一小段路就受不了了?」叨念归叨念,爱妻的上官老太爷还是携老伴改了行走的方向,朝最近的亭子走过去。
「你别说我,前段时间是谁爱逞强,变了天也不肯加衣裳,最后却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咳,那是意外。」
「你这老头子每次有事都说是意外,你再这么老顽固下去,我看你要怎么兑现承诺的再陪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每次都讲不听,又不是三岁娃儿。」换老婆子叨念老头子。
「知道了,你别老说这个,我听了烦。」
「我说得更烦。」她说着忍不住就伸手朝老头子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打了下去。真是个说不听,欠打的老头子。
「好了,不说那个了,咱们回到五十年之约的那件事上,你到底是真忘记了,还是骗我的啊?我可是等了五十年要听你说那个别的,你别耍我了,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