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如此。
族长对她说,身上有铜钱胎记的女孩都是来报恩的。当时,她以为她是来报陆家恩情,但原来……她才是那个施恩周家的人。
她穿越并宿在苏深雪身上,然后嫁给了陆功勤。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了陆功勤,便是陆家人。所以她帮助因误收朝贡而惹祸上身的周家时,其实是以陆家媳妇的身分帮上忙的。
这么说来,确实是陆家帮了周家。
现在,她又让自己的女儿姓周以继承周氏当铺,使周氏当铺的基业及香火得以延续……一切正如周湘当时告诉她的那般。
原来这就是陆家对周家施的恩,原来她就是故事中的主角。
她明白了,她懂了,她想,她不会也不用再回去了。
她本来就属于这里,属于陆功勤。她哪里都不用去,也不会离开他及孩子们。
「好!」她冲口便答应,毫不犹豫迟疑。
她的干脆让周鉴及陆功勤都吓了一跳,他们原以为她会犹豫,会挣扎,会考虑。
可她没有,她一口答应,而且是乐意答应。
「深雪,你真的……答应?」周鉴难以置信。
她用力点点头,「是的,我愿意让敏娴姓周。」
「你一点都不觉得……」
「不会,一点都不会。」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不管她姓周还是姓陆,都是我苏深雪的女儿,那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她身上流着周、陆、苏三家的血,姓什么并不那么重要。」
「深雪?」陆功勤惊异的看着她。
「让敏娴继承周氏当铺吧!」她自信满满的说,「我的女儿有那份能耐,而且我会把她训练成一个能干的女当家。」
周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欣慰不已。
「深雪,我太感激你了。」周鉴激动的道:「我替周家先祖感谢你的无私及宽容。」
「外祖父,您言重了。」苏深雪沉静的一笑,「也许这正是我来到这人世间的目的。」
陆功勤听着,深情的、感动的注视着她,「深雪,你来到人世间绝对不只是为了这个,因为……是你的存在圆满了我的人生。」
她心头一紧,回望着他,欣喜安慰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敏娴在断奶后,便被接至丹阳,由周凤仪夫妻俩抚养教育,并栽培她成为周氏当铺的未来女当家。
又一年过去,苏深雪生下她与陆功勤的第三个孩子。他是个男孩,名叫敏行。
再隔两年,他们的第四个孩子出生。是个女孩,苏深雪为她取名敏恩。
她为女儿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在敏恩的左肩后有个小小的铜钱胎记,一如当年自己颈后的那个。
当她看见了这个铜钱胎记,便知道敏恩亦是来报恩的孩子。终有一天,敏恩会像她一样前往某个地方报恩。
敏恩不是离开他们,而是她有着自己的使命。
于是,当敏恩渐渐懂事,她便开始带领她了解生命的开始及结束与生死无关,而是有着其意义。当人们了解了生命的意义,就不再惧怕生死。
她也把许多未来的事情在生活之中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告诉她、教导她,便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她去了她感到陌生的地方,不会感到害怕、沮丧或无措。
第10章(2)
几年后,苏雷远一如当年所说,决意退隐山林,过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风晓特意来了一趟京城,请陆功勤跟苏深雪回向阳去接管赌坊。
陆家在京城的物业一直都由陆功勤亲自打理,如今要他回向阳,他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风晓,」陆功勤对风晓寄予厚望,「不如先由你顶着吧。」
「不成。」风晓摇摇头,「我要嫁人了。」
「什么?」陆功勤跟苏深雪都惊讶得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怎么?」已经年过三十的风晓挑挑眉,「我不能嫁人啊?」
「我一直以为你……你喜欢的是……」陆功勤吞吞吐吐的说,「女人。」
风晓轻啐一记,「谁告诉你的?我虽然做男人的打扮,可我还是个女人。」
知道年过三十的她终究有了归宿,苏深雪很替她高兴。「风晓,对方是谁?」
「是城西卖饼的张三郎。」提起未婚夫婿,风晓脸上略带羞色,「他五年前死了老婆,一个人拉拔三个孩子……」
城西卖饼的张家,陆功勤跟苏深雪都不陌生。算算,张三郎今年快四十了吧?
他是个老实人,年轻时便跟妻子一起摆摊做买卖。夫妻俩攒了一笔钱后便顶下一间铺子,生意不坏。
风晓不年轻了,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实属幸运,两人很替她开心。
「张三郎是个勤奋努力,忠厚老实的男人,你能嫁给他,定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苏深雪掩不住欢喜,拉着她的手,「风晓,恭喜你。」
向来帅气犹如男子的风晓露出娇羞表情,「谢谢小姐。」
苏雷远归隐,温立山也跟着他纵情山林,风晓则要嫁人了……看来,苏氏赌坊还真找不到可以接掌的人。
虽说陆家的物业也很重要,但严格说来,陆家的那些生意都不需要陆功勤亲力亲为。收租啦、修缮什么的这种事,找个信得过的、能力够的人,就能代劳,可赌坊的生意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阿猫阿狗就能帮忙的。
陆功勤在苏家待了十年,习得不少高超的赌技,从前温立山还常常要他去做庄家呢。至于她,她当年只十几岁时,就被称为女赌神,赌技自然不在话下。
眼前,接掌苏氏赌坊的人选,除了他们夫妻俩,再无别人。
「小姐,老爷说他知道陆家的物业也需要通杀打理,所以他不勉强。」风晓说。
她微怔,「什么意思?」
「老爷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打算接管苏氏赌坊,就把赌坊结束了。」
闻言,苏深雪心陡地一震,直觉反应的叫道:「不行!」
苏氏赌坊是爹一生的心血,他就是舍不得才将它交托给他们夫妻俩,如今怎能说结束就结束?
「深雪?」陆功勤疑惑的看着她,「你……」
「咱们回向阳去。」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而强势。
「回向阳?可是……」
「通杀。」她打断了他,而且叫他通杀。
这些年,因为他已经是陆家的当家,因此她已改口叫他的本名功勤,免得别人听了笑话。可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她会叫他通杀那就是……她要他乖乖听话的时候。
他浓眉一纠,「什么?」
「当年你曾说过不论我在哪里,你都要陪伴着我,不是吗?」她问。
「嗯。」他点头。
「那么,我决定回向阳。」她直视着他,「你去不去?」
陆功勤微顿,「可是京城的事情……」
「陆家的家业主要是收租,只要找个可信的人,便能处理。」她说:「日后,我们只要偶尔回来便行,可赌坊的活儿,可不是寻常人能胜任的。」
陆功勤沉默着,若有所思。
他十二岁便跟苏深雪在一起,不曾分开。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陆功勤前,他便打定心意要伺候她一辈子——直到她不再需要他。
而如今,她需要他,他又岂能推托?
再说,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此时此刻的他,不也就在向阳帮着她打理苏氏赌坊吗?
见她心意已决,他似乎只有点头的分了。
见他沉默不语,一脸为难,苏深雪有点急了。他不肯吗?他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回向阳,而他继续待在京城?
喔不,她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她已经习惯每天睁开眼睛便看见他。她习惯他在早晨替她披上外衣、给她一杯热茶。她习惯他在她懒得动时帮她脱衣卸履,她习惯他宠她、疼她、照顾着她,她就爱那种被呵护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