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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我自有安排。”南安廉一贯淡漠的道。

  “你的事有安排是极好,但是有件事你非急不可。”长世侯夫人从怀里取出一只木匣,光看盒面上描金雕纹,就知道是来自宫中的珍品。“茗棻要及笄了,皇上托我送钗,明年要选秀了,你可懂得皇上的心思?”

  南安廉闻言,脸色微变。

  南茗棻更是脸色凝重得紧,心里暗骂着臭皇帝,都可以当她爹了,竟然还把心思打到她身上,简直是不要脸!



  易宽衡偷觑着南安廉的神色,随即打着圆场。“那些都是明年的事,现在急什么呢?娘,待会我和安廉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就不陪你了。”

  “我也要回府了,你爹还等着我呢。”

  见长世侯夫人起身,南茗棻忙道:“夫人,这些珍宝可要记得带回。”

  长世侯夫人回头看着她。“茗棻,你不稍作考虑?”

  “无功不受禄,我不识得对方,没道理收下对方的礼,至于婚事,我爹说过会养我一辈子,所以……”

  “我何时说过?”南安廉冷声打断她未竟的话。



  南茗棻当场被打脸,愣得说不出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近来的他古怪极了,就连她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这么说不对吗?难道他乐见她被召进宫选秀?她当然要丑话说在先啊,他应该要配合她的,不是吗?还是他忘了他们是一家人,如今她长大了,他就觉得责任已了,打算把她交给别人?如果是这样,她宁可永远不要长大。

  “回府了。”

  冷冷的命令教南茗棻不由得抿起嘴,可这儿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她再不满也不能在这里发作,只能朝长世侯夫人福了福身才快步走到他身旁,习惯性地想牵他的手,他却像是早有防备的负手在后,快步走在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就像是一直以来与她最亲近的人突然背弃了她,让她不知所措。

  长世侯夫人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禁脱口道:“儿子,他们俩……”

  “父女拌嘴是常有的事,安廉那张嘴向来不饶人,可丫头性情好哄哄也就过了。”易宽衡顾左右而言他,总觉得有些事不能让母亲深思下去。

  “父女拌嘴是无所谓,但是……”

  易宽衡赶忙打断她。“好了,娘,你不是要回府了?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你这兔崽子就这么急着送我走?”

  “娘,我是怕爹等太久找上门来。”赶快走,最好别再追究安廉和丫头的事,还有他的婚事。

  那对父女真的不太对劲啊。

  南茗棻处在又闷又气,又莫名心慌不安的状态里,她睡不着觉,一会坐着一会在房里团走,眼看着天色都快要亮了,可隔壁却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彻夜未归,他竟然彻夜未归!

  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夜本来要跟他谈她的婚事问题,可他推说有约要出门,竟一夜未归,他向来是规规矩矩,除了移防训练之外,必定是每日回府的,昨晚他到底是上哪去了?

  有易宽衡和其它同侪在,再加上他练有武艺,她并不怕他出事,可他终夜未归又没差人告知她一声,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他最近的反常简直就像是个资优生突然进入叛逆期。

  “小姐……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白芍进门伺候,却见她就站在锦榻前,瞪着纱窗。

  “大人回来了吗?”南茗棻哑声问着。

  “还没。”白芍苦笑着将水盆搁到花架上。大人的寝房就在隔壁,大人有没有回来,小姐应该是比她还清楚才是。

  南茗棻是明知故问,但她不能不说话,再不说话她会被自己给逼疯。

  就在白芍伺候她梳洗、替她编辫子时,外头传来声响,不管辫子正编到一半,她起身冲到外头,就见南安廉正好要推开隔壁的房门。

  “爹,你怎会现在才冋来?”见他回来,她松了口气,意外嗅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不属于他的香气。

  宫中贵族流行熏香,但她和南安廉都不喜欢,而他是昨儿个傍晚出门的……名门千金是不会在掌灯时分后在外走动的,所以他是上花楼,而且彻夜未归。

  男人……她怎会忘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她知道南安廉也是个男人,会有自己的生理需求,可是她从不认为他会如此,她总以为他是个真男人,会守身如玉、从一而终,如果他娶妻,他必定安分守己,别说纳妾,他连寻花问柳都不会。

  可事实证明,他是个男人,是只乌鸦!

  南安廉睨了她一眼,瞧她长发没扎起,不禁轻揪起她颊边的一绺发丝,但她却突地退开一步,满脸嫌恶的斥道:“不要碰我!”

  南安廉愣了下,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她眸里瞧见如此强烈的嫌恶。

  为什么会如此?他看着指尖,指尖上还残留着她发丝的细腻触感……难不成她察觉到他的心思了?不自觉的握了握拳,他无声走进房里。

  南茗棻方才话一出口,人就错愕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火,想跟他道歉,可是一想起他上了花楼一夜未归,她就不想跟他说话。

  南茗棻闷不吭声的回房,用力的甩上房门。

  白芍吓了一跳,不禁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担心大人吗,怎么却……”虽说她没跟到房外,但小姐的嗓门够大,她听得够清楚了。

  “他上花楼!”她恼声道。

  “喔。”

  “喔?你就一个喔?”

  “可是,小姐,大人上花楼有什么好生气的?”白芍不解的问道。

  “我……”

  “别说那些成了亲的大人,大人没有妻妾,也未有婚约,如今上花楼排解,这有什么错吗?”

  南茗棻不禁语塞。白芍说得一点都没错,南安廉没有娶妻纳妾,如今去了花楼过夜,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甚至隐隐发痛着。

  白芍注视她良久,见她不吭声,以为心里气得紧,不禁打趣道:“小姐,你这样绷着脸,简直就像是吃味了呢。”

  南茗棻心头一震,有种被一针戳破心事的刺痛感,教她不由得抬眼。

  吃味?她吃味?意思是说……她喜欢南安廉?

  怎么可能?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只是太常腻在一起,她只是太习惯他的宠溺,一时无法接受他去待别人好,就像争夺父母宠爱的小孩般,根本与喜欢无关!

  掌灯时分,总督府的办事所里,南安廉坐在黑檀大案后头,撑着下颔望向大门外头。

  以往这个时分,他已经回府和丫头一道用膳,可是今日他却不想回府。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曾经试着想象丫头一旦察觉他的心思时,会有何反应,嫌弃、厌恶……他想了极多,但想象时的心痛,却远不及一早被她拒绝的瞬间刺痛。

  她察觉了吗?他该是掩饰得极好,她不可能发现的……

  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对她动情的一日。

  从一开始的似懂非懂,直到几日前一夜与她同寝,教他惊觉异样,他才彻底明白。

  相拥而眠对他们来说,是那般理所当然的事,可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了情欲,在情欲萌发的瞬间,他冷汗涔涔,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身体真切的反应。

  丫头……时间怎会过得如此快,彷佛才眨眼功夫,她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女人,就连皇上都有意将她召进宫中,如此行径和当年的辜胜决到底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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