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馥双更不知道,如果这张图样签了名,送到皇上手里,她要封个郡主都不是难事。
到镇上后,他们找到位置开始摆摊。
老规矩,张叔卖药材、卖绣品、照单子shopping,纸儿、笔儿和凌馥双负责叫卖,霍平则是最称职的门神。
凌馥双嗓子一开,生意开始了。
只是听说再过几日这里会举办庙会,许多大妈们都在家里忙着,没法儿到街上逛逛,因此多数摊位前面停留的客人不多,他们的摊子也一样,纸儿叫喊了老半天,才卖出两束笋干,不免感到担心。
凌馥双不禁调侃道:“生意本来就有好有坏,哪能一帆风顺?”
“笋干就算了,茶叶蛋若是卖不掉,会馊的。”
“大不了送给佃农吃,咱们到庄子那么久了,还没送过礼呢。”村上有十几户人家,一家送个十颗,很快就能送完了。
“小姐说啥呢,都是佃农给管事送礼,哪有管事给佃户送礼的道理?”
“佃户生活不容易,还得给管事送礼?”凌馥双不太认同的皱起眉头。
“咱们庄子的佃户算是好的了,吃饱穿暖,每年还能攒下银子,有些佃户碰到恶管事,那日子才叫难过啊,小姐可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租爷的地?不少人都向我打听小姐喜欢什么呢。”
“千万别……”
“知道知道,都是穷苦人,何必相互为难,夫人讲过了。”
笔儿问道:“小姐,笋干卖完后要卖什么?”
“我正在想呢,今年摘晒了不少木耳,或许可以卖个凉拌木耳,家里的存量可以撑上两个月,只是利润肯定不多。”
“要不,我们多做些绣品吧。”
“做绣品伤眼睛,放心,你家小姐我会找到法子的。”
纸儿悄悄觑了霍平一眼,低声道:“要不然咱们让霍平卖艺吧,我见他练剑挺有模有样的。”
纸儿一说完,笔儿马上噗的一声笑出来。
霍平内功深厚,当然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肩膀微微一抖,后悔莫及,当初死活都应该跟爷一起离京的,沦到当护院已经够委屈了,现在人家还把主意打到他头上,让他在街头卖艺,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啊?
“你要死啦,笑这么大声,不怕他生气,一剑把你捅成马蜂窝。”纸儿连拍了笔儿好几下。
笔儿缓了口气道:“首先,一剑只会捅一刀,捅不成马蜂窝,再者,霍大哥不是那种人,你别把他形容得像强盗。”
“你怎么就不害怕霍平啊?”
纸儿不懂,每次让笔儿给霍平送饭送菜的,她不但一脸无所谓,还能同他搭上几句话,不像她,每次都吓得想跑茅房,真不晓得笔儿的胆子是什么做的。
“为啥害怕?”笔儿戳了纸儿的额头一下。
“你没看见他脸上的刀疤,那么长一道,谁晓得他以前是不是强盗,和人打架才会受伤。”
纸儿把声音压得极小,却不晓得一字一句全落入霍平的耳里,他的眉头倏地拉成一道黑线,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就算他以前是,放下屠刀,立地就能成佛了啊,何况人的心善不善良,不是看脸或身分背景就能分辨的。小姐不是说过,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从外貌评断一个人太肤浅,何况霍大哥人挺好的,没有他,咱们三个姑娘家在这里做生意,能不被人欺负?”
听到笔儿替自己说话,霍平的表情放软了些,竟也展现出几分俊俏。
这时,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朝摊位走近,他背着手,一派的自在悠闲,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但一双眼睛却带着精明,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袍的小厮。
凌馥双看着他,微扬起眉,这人,会是她在等的人吗?
她对纸儿低声吩咐道:“好生招呼。”
纸儿点点头,堆起笑脸,连忙用竹签叉起一块笋干,向中年男子道:“大叔,要不要试试咱们的笋干,味道可好了。”
男子没有拒绝,接过笋干放进嘴里,微眯起眼,细细咀嚼,过了一会儿问道:“小丫头,可以再试一块吗?”
“当然可以。”纸儿立刻又叉了一块给他。
把第二块笋干放进嘴里,男子用舌头搅了搅,像是在享受什么似的。
纸儿奇怪的朝小姐望去一眼。
凌馥双对她摇摇头,让她有点耐心。
男子终于开口了,却是要求道:“小丫头,大叔可以尝尝肉吗?”
又来了!没想到这人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和那地痞一样,只想占便宜,纸儿心里不满,鼓起腮帮子,就要骂人。
不料凌馥双走了过来,用叉子割下一小块肉,有肥有瘦,递到男子手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害怕又被人砸场子吗?可是有霍平在啊!纸儿不明白,只好安静的站在笔儿身旁。
凌馥双看着男子用一样的方式品尝,耐心等待着。
男子把肉吞下肚后,说道:“小姑娘,你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可不可以教教大叔的厨子,大叔会付你银子。”
早在一个月前,贾常慧就听妻舅说这个小市集有姑娘在卖笋干,那滋味是说不出的美妙,可惜他买了几束回去,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贾常慧觉得奇了,吃笋,图的不就是一个鲜字吗?把笋子晒干了,能有什么好味道?况且把菜晒干了吃,是穷人家的做法,大馆子怎么能学?
但妻舅是他们福满楼的大厨,能得到他一句称赞,东西自然不会太差,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做不出这个绝妙滋味,这让贾常慧更感兴趣了,于是这天一大早他就往镇上赶。
如今他自己试过了,这才明白妻舅所言不假,这笋干和肉真是好吃得没话说。
“大叔说笑了,我得靠这个手艺把我家满地窖的笋干给卖出去呢。”凌馥双欲擒故纵,给自己的手艺抬价儿。
睁眼说瞎话,剩下的也就百十斤,哪来的满地窖?霍平在心里轻嗤一声,不过他可没拆穿她,因为这丫头是爷心尖上的人,阿乔都叮嘱好几次了,要他仔细再仔细。
“小丫头,你想多啦,大伙儿都不会你这种卤法,回去煮个几次,发现不像试吃的这么好吃,回头客就少了,你那满地窖的笋干卖给谁去?不如大叔连你的笋干全买了,行不?”
这下子凌馥双可以确定,大叔确实是开馆子的。
耶!终于让她等到了,谁会卖四十文的笋干,却花三百文的五花肉来作嫁,她等的就是这位大客户啊!
不过她可不能让对方轻易看穿她的意图,于是她故意拧着眉,假装犹豫,许久后才问:“大叔打算出几两银子买我这道菜?”
“二十两如何?你家的笋干另计。”
奸商!凌馥双暗骂一声。
她早让张叔去打听过了,酒楼饭馆买下一道菜的食谱,从三十两到一百两都有,虽然那与食材也有关,珍稀的当然贵一点,不过这人居然只喊出二十两的价,是欺她不懂事呢。
凌馥双摇摇头道:“爷爷说过,没有五十两,绝对不能卖。”
“你爷爷?”
“是啊,我爷爷是宫里御厨,这做法是我和爷爷一起琢磨出来的。”
闻言,霍平心中一悚,这丫头说谎都不必打草稿的吗?
“御厨?是哪一位?我和宫里御厨熟得很。”贾常慧热情的道。
他可是京里知名餐馆福满楼的东家,宫里不少御厨还来向他请益呢。
牛皮撑破了吧,看你多会吹!霍平很想看她出糗,但想起阿乔的话,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上前一步替她解围,“祖父姓霍,前年刚从御膳房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