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馥双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命,当初她干么把浴池造得这么大,第二个念头是,她现在不过才十三岁的女孩子,怎地就荷尔蒙泛滥?
是啊,荷尔蒙泛滥了,所有男女激情时会有的感觉,一口气涌向胸口,心悸、急喘、头昏、不明所以的冲动,催促着她再靠近他一些,她傻傻的看着眼前那片结实的肌肉,傻傻的任由他抱着她,然后傻傻的……笑着。
凌馥双不知道贴身丫鬟需要在主子床边守夜,这不能怪她,她没当过丫鬟,经验不足,只是她不明白,这种事为何非要她做,纸儿、笔儿不用做吗?
她坐在床边,看了眼斜倚着床头、正在看书的傅子杉,故意大声的叹了几口气,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怎么,是自惭形秽吗?”他放下书,故意这么问。
他看似专心在看书,其实都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哼、哈!”凌馥双发出两声不以为然的气音。
自惭形秽?拜托,不是她在说,他没看见当初夏宜秋掀开程馥双的红盖头时,表情说有多惊艳就有多惊艳,还有啊,他也不想想,这个时代,要像白无常那样才称得上是帅哥,像他这种肌肉男,要到二十一世纪才能算型男一枚。
“所以不是自惭形秽,是爷的俊颜让你无法别开眼?”
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自大。“爷,打个商量,行不?”
“说说看。”
“熬夜对女人容貌有很大的伤害,为了让奴婢不至于一路自惭形秽,不如……主子自己睡,让奴婢回房吧。”
“不行。”傅子杉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再过几天他又得回京,接下来父皇要派他去哪里“铲奸除恶”还不确定,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已经这么少了,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看在奴婢今儿个牺牲一只蛋鸭,给主子做烧鸭的分上?”凌馥双期盼的瞅着他。
“不过是一只鸭,值得你到爷跟前讨人情?”
“那不只是一只鸭。”
“不然呢?”
“是张婶的命,做皮蛋得靠它,而且鸭生蛋,蛋再生鸭,就有无数只鸭了。”
凌馥双发现这个时代会做咸蛋的人有,但没有会做皮蛋的,所以福满楼向她买了三色蛋的配方,图的就是一个新鲜,不过她并没有卖掉皮蛋的方子,只让福满楼每个月过来一趟,把张婶做的皮蛋给买回去。
一颗蛋二十文钱,天价呐!为了这笔生意,她特地在林子里圈出一块地,让张叔多养了五十几只鸭。
“明儿个我让霍平去弄一笼子回来。”
问题不是这个啊!她一叹再叹。“奴婢成天守着爷没做事儿,时间一点一点浪费掉,多不划算呐,不如爷放奴婢去做点其它事吧。”
“你有多少事要忙?”傅子杉冷哼一声。听起来,她争取的不仅仅是晚上,连白天也不想伺候他。
“多着呢!”
“说。”
“爷爷给的辣椒、西红柿得试种,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几个月后就能收成。”张叔是侍弄植物的好手,但对于没见过的东西,也没有十成把握。
“不过是几样蔬菜,就值得你这样上心?”
“爷说轻了,是几样“很少人见过”的蔬菜,物稀为贵,懂不?”
“你就这么想赚钱?”傅子杉以为天下女子都想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只有她,越忙越见活力。
“娘因为程家,落得一个外室身分已经自悲自伤,如果让她一辈子为奴,对她不公平,我发誓过,要把上天待她的不平,全给补上。”
这是她欠原主的。
从穿越的第一天起、从她知道凌氏母女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她就发誓,要让好人得到好报应。
“你对你娘很好。”
“娘是我这辈子要守护的人。”
第九章 跨不去身分这道坎(2)
傅子杉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她的急迫与努力,顿时,怀里她的卖身契变得灼热起来,让他感到一丝丝良心不安。
“爷呢?难道爷不想守护自己的娘?”凌馥双问道。
“我娘等不及我守护就过世了。”他把书册放到一旁,盘腿坐起。
他哀伤的表情让她的心跟着发酸,她爬上床,与他面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轻轻覆着他的手背。
“我曾告诉她,将来会成为一个伟岸男子,为她撑起一片天,成为她最大的骄傲。”
“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她最大的骄傲,因为,你是她的儿子。”
傅子杉感动的望着她,点点头。母亲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我最大的骄傲。
“我承诺过母亲,要带她回大漠,让她再次骑马在草原上奔驰,可是……她没等我。”
他的母亲是异族女子?难怪他有一双像宝石般的眼睛。
“去吧,去一趟大漠,用她给你的眼睛看一看大漠的青青草原,用她给你的耳朵听一听马匹的嘶叫、老鹰的长啸,用她给你的灵魂,去感受大漠的风、大漠的泥、大漠的美丽。她会知道的,知道你实现对她的承诺,她会跟在你身边,引领你爱上她的家乡。”
傅子杉再一次感受到她言语中的煽动力量。“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他的问题让凌馥双愣住了,他要她和他一起去,以奴婢的身分吗?不是的,若是奴婢,他不必问,只需要下达命令,所以,是以……朋友的身分?
她用力点头,朝他灿烂一笑。“好。”
她愿意和他一起当背包客,愿意把他当朋友,愿意和他有段共同的经历,愿意当他生命中的过客。
她很清楚,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里,家世、身分会影响了人们对人生的选择,能从一个伤口推论出凶手的她,怎会推论不出他不仅仅是个捕快?况且苏将军的女儿不会傻得爱上一个没有地位的男人,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皇亲或世子,要不然就是某某大官的富二代。
但是凌馥双不愿意再往下猜,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她很清楚,爱情只是一段过程,每个人都是爱情里的过客,想要恒久驻留,需要缘分,而她和他,能够相处这么一段时日,已属奢侈。
两人的身分明摆着,就算他是不被疼爱的小庶子,也不是她这个丫鬟可以高攀的对象,因此,就算他心里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也不会是他的唯一。
偏偏她对唯一有强烈要求,她宁可当不爱男人的唯一,也不当真爱男子的其中之一。
傅子杉不知道她百转的心思,但是她的应允让他怎么也敛不住开怀的笑意,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第无数测试,他没有起红疹,没有发痒发热发疼,他再次肯定,她绝对是他命定的女人。
借着他拉扯的力道,她像不倒翁朝他身上倾倒的同时,低声问道:“那位苏姑娘喜欢爷,对不?”
他斜眼睨她,她吃醋了?“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要是苏姑娘成为我的主子,总得先摸透她的脾气。”
“别胡思乱想。”
凌馥双表面上笑得满眼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舌根处苦苦的,像是谁往她嘴里丢了两根莲心,不过她故意忽略苦涩,假装开心的扬起眉道:“爷不想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爷长得倾国倾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京城里的好姑娘看着,都会怦然心动,窈窕好男,淑女好逑。苏姑娘喜欢爷,理所当然,就看爷的小心肝有没有那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