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是你觉得我太贪心了?”
“不,不论如何,你是朕的女人。”他虚应了声,放开她独自起身。“朕要早朝了,你再歇会,待朕回来再一道用膳。”
“嗯。”见他一如初次见面那般大方地展露完美的体魄,实是教她不知道该把眼搁到哪去,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一声——“需要我帮你穿衣吗?”
“不用,你歇着吧。”说着,他径自走到屏风外头,一会便听见有人踏进房内,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她不禁拉起被子蒙着脸。
她没脸见人了!他一身赤条条的,让陆取替他穿衣,这不摆明了陆取一定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
她闭眼装死,岂料还真睡了一会的回笼觉,醒来时他还未回来,她赶紧起身着装,就着花架上的冷水梳洗,才刚踏出广清阁外,外头竟有宫人守着,恭敬地朝她喊着公孙大人。
她心虚地应了声,正要往外走,却被宫人拦下。“怎么了?”
“公孙大人,皇上有旨,皇上未回广清阁前,请公孙大人待在广清阁。”宫人声音尖细地说着,满脸的诚惶诚恐。
钟世珍微扬起眉,想了下,他之所以下令,应该是这么做对她较好,既然是如此,她就乖一点吧。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阴霾带雾,雾中又像是有幢幢人影晃动着,教她不禁叹了口气。如今想来,他确实是天衡的爹,也许同是皇室之人,所以天生纯阳的体质,可以逼退无形众生,如今他人不在广清阁,这黑影就飘了过来。
而团团黑影里,可见她十分熟悉的飘妹,嗯……她真是不死心啊,就连宫里都跟来了,可惜她是真的帮不上她的忙,跟着也没用。
蓦地,黑影开始四散后退,远处听见宫人报唱着,“皇上回宫。”
“公孙大人,迎驾吧。”身旁的宫人赶忙提点,就怕她像昨儿个一样。
钟世珍应了声,就站在广清阁前迎接阑示廷。
“熙儿。”阑示廷笑唤着。
钟世珍愣了下,瞧见他身后似乎还跟着其它几位臣子,她赶忙应声,主动上前扶着他的手。
“皇上。”
“朕与几位大臣有要事商议,你也一道来吧。”
“咦?”不让她跟着上早朝,现在这样……是要她旁听吗?四周人太多她不好问,干脆就跟着他走就对了。
一行人来到御书房,她坐在一旁看着,陆取和雷鸣跟侍在旁,几个大臣拿着奏折商谈天下大事,她托着腮听着,大抵不外乎就是税制、兵制和漕运上的几个问题,听似有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过,她只是个旁听的,不需要出主意。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坐在这里?与其坐在这里,她还比较想回纵花楼。
她想念她那个多话的儿子,不知道他没瞧见自己会不会吵闹……
“世珍。”
“嗯?”欸,人咧,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没打声招呼。
“你在发什么呆?”
她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才走到他面前。“没什么,只是在想天衡。”
“小家伙啊……朕差人替你问问吧。”
“我还不能回纵花楼吗?就一会时间,我不会久待的。”可以知道天衡的消息固然很好,但更好的是亲自见上一面,让她抱抱他,她心里才会踏实。
“朕也希望可以,但现在真的不妥。”他紧握住她的手。“朕离宫太久,手上有太多事得办,况且束兮琰正虎视眈眈着,朕在这当头不能分太多心神,可是朕跟你保证,只要得闲,朕会亲自带你回纵花楼。”
“好吧。”那她就忍一忍。
“先陪朕早膳,待会陪朕一道批奏折吧。”
她扶着他起身,不知道要上哪,又想跟着宫人走就对了。“对了,你要怎么批奏折?”
“你替朕看,朕口述,由你写。”
“咦?”
“你是首辅,替朕批奏折分忧解劳是天经地义。”
“喔,可是你之前是怎么批的?”她还是很想知道啊!
“秘密。”
呿!她轻咂着嘴,他闻声低低笑开,拉过她在颊上亲了下,吓得她瞠圆眼,余光轻轻地飘到一旁,就见陆取那张没有表情的扑克牌脸,微微抽搐了下,然后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当然,其余的宫人有志一同地比照办理。
可问题她是当事人,她要怎么视若无睹,她要把脸搁到哪去?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是扮成男人?
无奈的叹口气,虽然羞涩,但她还是由着他,谁要她想宠他呢。
陪着他用膳,亲手喂着他,陪着他批奏折,她开始庆幸她写得一手还不错的毛笔字,能由他口述,她代笔。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勉强帮得上小忙,又可以趁批奏折旁听时知晓朝中大小事,晚上还可以在御天宫的小厨房里替他张罗点吃的,日子极为惬意,要说有点不满,那就是没有儿子相伴。
她想念儿子,想念得心都慌了,可问题是她没办法回去看他,只因阑示廷朝事繁忙,光看她每日替他批写奏折到深夜就可见一斑。
只是——
“怎了,为何没动笔?”没听见书写声,阑示廷懒声问。
钟世珍皱眉看着眼前的奏折好一会,才道:“皇上,兵部这么做的话,不是等于要削宇文恭的兵权?”
“如今是太平盛世,还兵归田,是当初公孙的政策。”阑示廷懒懒倚在锦榻上。
“还兵归田是好事,可是如果连镇守京畿的兵都撤掉,京畿的治安等等问题该怎么处理?”还兵归田类似屯兵制,没战事时,兵可以屯田,不浪费国库,有战事时,再由兵部遣调各卫所屯兵,由皇上钦点将军出征,这么做都是很合理的,可问题是——屯兵应该只限于边境或地方卫所,没道理连京畿的兵都比照,看似有道理,实则像是释了宇文恭的兵权。
“京畿的戍卫有两营交由东司衙掌理,四大驿站各有一卫,而宇文恭手上的十万兵马在京北和京南两戴维,朕倒认为兵部的提议没什么不可以,毕竟因为朕登基时大赦天下,税减三成,不利于国库,如今将十万京卫归于田,对国库亦是好事一桩。”
“可是……驿卫由兵部调动,京卫由宇文将军职掌,应该是互相抗衡,把宇文将军的兵权拿掉,这……”那天在朝巽殿上,她没忘记兵部尚书是站在束兮琰那一边的,要是对方抱持着狼子野心,大军压境京畿是要谁救。
“世珍,你是在替宇文恭担心吗?”他脸色稍沉地问。
“不是,我只是担心……”靠近他一些,她压低嗓音道:“兵部和束兮琰是有挂勾的,要是四大驿卫包围京城,东司衙是起不了作用的。”人数差距差了将近十倍以上耶,那不是以卵击石,自找死路吗?
阑示廷听完,脸色稍霁,长指轻抚着她的颊。“朕要还兵归田,并不代表要将两京卫的兵权纳入兵部,而是要收回原本赐给宇文恭的京卫兵符罢了。”
“喔……那就照皇上的意思写喽。”就收回兵符喽。
“嗯。”他应了声,在她颊上游移的长指缓缓地落在她的颈间,再往下到胸前。
“皇上。”她精准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嗯?”
“我还没写完。”不要骚扰她,如果写歪了,还要贴纸重写,很麻烦的。
“写快点。”阑示廷靠了过去,张口啃咬着她粉嫩的颈项。
钟世珍浑身颤了下,想将他推开,却又被他搂个死紧。“皇上……示廷,别闹了,这里是御书房!”外面有人喔,而且不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