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青尘没有回话,只是铲了一堆雪,顺手往旁边一甩,恰恰打在了刘善仁的脸上,让他吃了一嘴雪花,吸了寒气立刻狂咳不止。
刘善仁身后的护院没料想到还有这招,一时反应不及,主子已经蒙难了。
他们正要嚣张地上前理论时,宣青尘慢慢地抬起头,冒出了一句话,“你又来干么?”
刘善仁好不容易喘过气,面红耳赤地指着他的脸大骂道:“我就是来看你这个假少爷怎么死啊!居然敢弄了个什么粮会,跟我们宣家粮行作对,我告诉你,我宣家粮行会盯着你,你一辈子都别想要买到足够的谷物,就算垄断整个北方,我也要玩死你!”
宣青尘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像看到一只狂吠的狗。“你们宣家大院的人都这么无聊,个个都喜欢跑到我们这乡下地方说大话吗?”
刘善仁气得原本要指使下人动粗,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愕然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有别的人来了?”
宣青尘没有回话,只是往自家门口看去,不一会儿,屋里头也冒出人影,但却只有一个人,赫然是那宣无痕。
只见宣无痕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善仁,不客气地道,“刘恶人,我前脚才到,你后脚也来啦。你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炫耀你垄断了北方粮市,要玩死宣青尘吧!”
“我……”的确如此,但刘善仁见到宣无痕,所有讽刺的话都说不出口,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心虚。
“这世界上要论无耻,刘恶人你排第二,还真没人敢排第一啊!”宣无痕双手抱胸,站着三七步,十足的痞样。“针对宣青尘的粮会打压,垄断北方的黍稷市场,让他买不到粮酿不成酒,这计划好像是我提出来的,你却仗着姬冰是你娘,把我的功劳抢了过去,其实你也不过就是一直洒钱买谷而已,像你这等有勇无谋的蠢货,居然还敢跳出来呛别人?”
“哼,至少事情都是我做的,比你光出一张嘴要来得好!”当初在宣家大院,宣无痕提出反制宣青尘粮会的方式后,刘善仁确实仗着姬冰的势,把整件事揽在身上,排济宣无痕,如此功劳加身,宣无痕也只能当个看客。
但在宣青尘面前被揭破,刘善仁只觉没面子,便愤愤地对宣无痕道:“那你又来干什么?”
“我听说宣青尘为了个女人脱离宣家,让我有这个机会坐上宣家少爷的位置,当然要来看看这女人有多漂亮。”宣无痕邪气一笑,望向了南净雪。“如今一看,果然标致,虽然脑子是傻的,不过外貌可是本少爷中意的那型……”
“滚!”宣青尘瞪了宣无痕一眼,冷冷地道。
“嘿!好歹你是上一任宣家少爷,对我这个现任宣家少爷,没必要这么冷淡嘛!”宣无痕眼下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比刘善仁还混蛋。“总之,这小娘子我很满意,反正你的粮会也撑不了多久,届时你的小娘子若无依无靠,我也不介意接收她。宣家大院她也不是没住过,相信她随时会回来的,哈哈哈……”
他的话太嚣张,宣青尘面色铁青,而外头欲来帮忙的村民们,更是听得义愤填膺,拎着锄头、铁耙就一窝蜂地冲了进来,要教训宣无痕。
“怎么,靠着人多要动粗?”宣无痕单枪匹马而来,要力敌这群乡勇,确实有些难度,不过他却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指着刘善仁道:“刘恶人,你这群护院我带走了,他们得保护我出这富田村。”
“凭什么——”刘善仁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
“凭我是宣府少爷,若我在这里出了事,你们没办法挟天子以令诸侯,看宣家粮行里的那些老油条听不听你们的话!到时宣家粮行少了继承人,只怕也没有人要和你们做生意了,哈哈哈哈哈……”宣无痕张狂到了极致,嚣张地大步而去,那群护院听了他的话都脸色大变,居然真的护在他的身边,慢慢地也跟着离开。
刘善仁见自己的人马全被带走了,一时气得忘我,破口大骂。“宣无痕你这王八蛋!自己不会带人来吗,居然敢威胁老子,老子回府后一定要你好看!”
“你说完了吗?”宣青尘冷冷地问。
“我……”刘善仁恶狠狠地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宣无痕带走了他的护院,现在留在原地的,只剩他一个人了,而且四周还站满了虎视眈眈准备揍人的村民,甚至连那被说很标致的小娘子南净雪,都挎了支扫把,一副要加入的样子。
“如果说完了,就准备挨揍吧!”宣青尘淡淡地撂下最后一句话,拎起自己的小妻子便头也不回地回屋子里了。这丫头好的不学,居然学人家打暗棍!
至于关上门后,门外那凄惨的哀嚎声,就不关他的事了。
宣青尘像是山穷水尽,不再从市面上收购黍稷。事实上,宣家粮行的竞争,引起其他粮商跟风的效应,他买到的黍稷还不到市面上流通的一成,其余的都被瓜分一空,黍稷的价格也涨上了天。
此时,也到了今年第一季作物收成的时候。
由于去年黍稷狂销价高,年初北方许多农民也改种黍稷,导致今年一收成,黍稷的价格就先掉了大半,其余种类的庄稼反而变得奇货可居。富田村附近加入宣青尘粮会的那些村庄,因为听他的话改种麦子,引来众多粮商抢购,不过除了一小撮人坚持不住诱惑把庄稼卖给了别人,因而被宣青尘踢出粮会,其余大多数人都耐着性子将谷物存仓,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宣青尘没有急着卖粮,只是集合众多村庄,把一部分的存粮先酿成酒。
果然,他等的时间越久,市面上黍稷的价格就越来越低,其余谷物的价格则是越来越高。农民粮商都急着抛售黍稷,反而成了恶性循环,导致黍稷市场摇摇欲坠,许多粮商因为囤货太多卖不出去,因而倒闭。
宣家粮行算是最惨烈的一家了,尤其位在遥远的南方,当初介入北方粮市又只是挟着资金多的优势硬来,如今黍稷滞销,很多事无法及时反应,人脉又不足,损失比起别人都来得大。宣家广布诸州县的粮行,许多不是因为粮食种类储备不足而失去很多生意,就是因为资金吃紧而关门大吉。
经历这一场浩劫,宣家大院的财产几乎缩水了一半。
在这个时候,宣青尘才慢慢放出手上剩余的谷物,果然卖出了天价。赚了钱后,再低价买回那些没人要的黍稷,酿更多的酒。众多村落里的人赚得盆满钵满,甚至很多人都加入了富田酒的生产行列,同时他们酿造的酒,也因为宣青尘之前的以量制价,声名鹊起,如今广销四海,诸多店家抢破了头。
各村落的村民现在对宣青尘已是信服无比,而那些被他踢出粮会的村民,看着别人一波接着一波大赚特赚,自己只能摸着干瘪的荷包,后悔莫及。
宣家大院因为供不出货,已被取消了皇室特许粮行的资格。就在这个同时,宣青尘居然不动声色的成为了皇室的特许酒铺,这无疑当面打了宣家大院一巴掌。
宣家的人再怎么傻,也知道自己会落到这个境地,是宣青尘从中作梗,只是他们现在忙着自救,短时间内倒也没有办法再来找他的麻烦。而这段期间,四面八方的商行们,也都纷纷涌入富田村,只希望能购得一些皇室特许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