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青尘有些无语,方才宣无痕注意花生的时间要比注意他来得多,最好是有向他使什么眼色。只是方才他觉得宣无痕的行止若有深意,对姬冰一家似乎也没什么好感,才抛下了一个饵,看对方会不会聪明到来找他,想不到真让他等到人了。
总之两人见着面了,谁先示意却是无关紧要。宣青尘于是说道:“我只想知道我俩是敌是友,才能决定接下来要不要和你谈下去。”
“你这不是废话!如果是敌,你等到的不会只有我,应该还会有宣府的一群护院。”宣无痕眉尖高高地一挑。“你也不用如此提防我,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愿闻其详。”
见宣青尘老是一副高深莫测、滴水不漏的样子,再加上他今日在宣家大院力挫姬冰的表现,宣无痕越来越相信这家伙有办法在京城的商场立足,他确实有他的城府,或许今日找他商谈,结果会比想象更好。
“我要扳倒姬冰那一派系的所有人,让他们无法在宣家大院内继续立足。”宣无痕放下筷子沉声道,那一派戏谑的表情终于有一丝认真。
“哦?你不是姬冰找来对付我的打手?怎么想窝里反了?”宣青尘反问。
“打手?老实说,在宣家一开始找到我头上,让我当什么继承人时,我唯一想的就是大捞一笔然后闪人。或许姬冰没想到我这傀儡不像她想得那么听话,便引来了刘善仁入宣家大院,而刘善仁这混球居然觊觎我的女人小桃子,我会如他们所愿就有鬼了。”宣无痕咬牙切齿地道。
“你打算怎么做?”宣青尘听出点眉目了,果然兴趣大增。
“我讲了这么多,终于看到你老兄有点诚意的表情了。”宣无痕没好气地用筷子指着他,接着诡笑起来,“姬冰不是希望我当个傀儡,那我就当给她看,要多乖有多乖啊,嘿嘿嘿……”
宣青尘眼睛一亮,两人低声商议起来,这不谈则已,一谈起来才发现,个性迥异的两人,居然莫名的投契,似乎有种隐形的力量,将两个人拉在一起。
正事谈到一个段落,宣青尘深深地望着开始大吃特吃的宣无痕,表情复杂地问道:“你……当真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听起来好像是的。”宣无痕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聊起自己的身世,竟然跟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漫不经心。“不过看见你之后,我却怀疑了起来,明明我比你帅那么多,个性也开朗活泼,不像你那么虚伪阴沉,我们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闻言,宣青尘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的脸皮当真厚比城墙,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跟这痞子般的青年有血缘关系了。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能等见到宣威,才能水落石出。
“只是听说你是为了个女人,愤而抛弃了宣家继承人之位,这件事我倒是挺钦佩你的……”原本宣无痕还吊儿郎当地吃着菜,下一瞬突然抬起头盯着宣青尘,一脸猥亵地怪笑起来。“嫂子漂亮吗?”
“滚!”宣青尘沉下脸。
“嘿!我那嫂子肯定是个大美人了,瞧你这反应。”宣无痕终于抓到能让宣青尘失控的罩门,得意了起来。“哪天带来让我好好瞧瞧,究竟是有多倾国倾城,才能迷倒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会想要倒打姬冰一耙,不也是为了个女人。”宣青尘突然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问。
宣无痕差点没噎到,连忙倒了一大杯茶,一口灌下。
“小桃子漂亮吗?”宣青尘学他问了一个猥亵的问题,但神情依旧平静,言行充满了违和感。
“好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吃东西总行吧?”宣无痕苦笑起来,自己这个不知道真假的便宜兄长,随便两句话就扳回局面,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看来,那小桃子肯定是个大美人了。”宣青尘可不打算饶过他,“哪天带来我好好瞧瞧,究竟是有多倾国倾城,才能迷倒你这不知廉耻的痞子……”
宣无痕定定地看着神色自若却眼露得色的宣青尘,突然嘴角一勾,拉起嗓门叫道:“来来来,店小二,再来两只烧鹅、一大碗卤牛肉、炒肥肠炸黄鱼,再加三两黄酒……老子今天非坑死这个卖酒的王八蛋不可!”
为了连系一些生意上的事,宣青尘在京城停留了一阵子,回到富田村时,已是两个多月后的事。
对于家中的小娇妻,他自然牵挂得紧,不知道那偏食的丫头有没有好好吃?晚上睡觉会不会又踢被子?怀着满心重逢的期盼,宣青尘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以为会受到久违的她热烈欢迎,想不到他才进门,便看到坐在内厅的南净雪扁着嘴,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别过头不发一语。
这是在……生气吗?宣青尘纳闷,无语地转向了一旁的杏儿。
杏儿捂着嘴笑道:“少爷,少奶奶正闹别扭呢!谁叫你偷偷出门不带她去,还一去那么多天,所以决定不理你了。”
“净雪,我是去办重要的事,没有偷偷出门,因为这一趟很辛苦,才没有带着你。”宣青尘试图解释,但南净雪依旧没有回头,显然怒气未消。
“但是少奶奶认为你去玩了啊!不过她虽然嘴里骂着,却也整日问着少爷去了哪儿,问到我都昏头了,有时少奶奶想少爷还想到眼眶都红了呢。”杏儿心里着实为南净雪不舍,便如实以告,希望惹得宣青尘心疼话的内容虽嫌有些夸张,但却无谎报。
宣青尘大抵也猜得出来,孩子心性的南净雪已然认定他了,所以对他特别依赖,有杏儿说的那些情况也在所难免。幸亏他心怀愧疚之下早有准备,于是由身边的布包里取出了好几个纸包,堆到了桌子上。
“净雪,这次我回京,特地买了你喜欢吃的雪花糕、栗子糕、梅子酥、盐糖……要不要吃啊?”宣青尘诱惑着。
果然,南净雪回头看了一下,满桌的点心令她双眼发亮,伸手就要去取,但抬头一看到他,她又是小脸一皱,哼地一声低下头来。
不过,手里也顺便抓了一块雪花糕。
宣青尘只觉好气又好笑,心头又有些酸意,以前在宣家大院他忙公事,她绝对不会这么任性地使性子,也不需要他怎么哄,她都会乖乖地等着他。然而现在她在心性最纯真的情况下,对他的久离不归却反应这么大,不就代表着她以前都是在忍耐,被逼着压抑想见他的欲望。
是啊,在宣家那该死的家规里,他们夫妻成亲一年多,同房的时间绝对不到一个月,而且她还不能有任何异议,否则怕后院不宁造成他的负担,又或者就是一顿家法伺候。
他这么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脑袋瓜儿。瞧她一头青丝只是让杏儿简单的挽个髻,连朵花儿的装饰都没有,他忍不住由怀里拿出一支玉簪,替她簪在了发髻上。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信物,代表两人的爱情及誓言,却被她留在了宣府,他在离家那天带了出来,连身无分文时都不愿变卖,因为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再为她簪上。
“什么东西?”南净雪终于有反应了,不明白他放了什么在她头上,双眼不停往上吊,都成了斗鸡眼,让宣青尘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