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善小鸟依人,小脸嫣红,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冷然饮茶的男人,小指在他手心勾呀勾的。
她这小动作看得所有人都惊着了,两眼瞪大,以为下一刻就会被无情的甩开,谁知刑剑天的大手迅速的包握住她的小手,在场的人除了见多世面的老将军外,都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地面。
“三……三侄子,看来你挺喜欢你的小妻子的。”黄氏有些尴尬的道。看样子她得重新评估评估,这粒小棋子有点棘手。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等,等什么呢?
如今的漠北将军府是刑剑天打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是顶梁柱,只有他有资格决定府里的大小事。
以前他尚未娶妻,由陆婉柔暂时代为管家算是合理,她是老大的遗霜,让她管管事也好打发时间,省得漫漫长夜难度,可是现在刑剑天有妻子了,还活蹦乱跳的,陆婉柔就不适合再替当家的小叔理家,理应将大权交还,由新的小娘子掌家,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所以说大家的机会来了,才十五岁的丫头片子还不好拿捏吗?只要哄着她,府里的银钱就能大笔大笔地流向他们手中,说不定连铺子、地契也能骗到手。
刑剑天看了妻子一眼,乍看冷冷的目光中,却带着只有佟若善看得见的柔情。“喜欢。”
“那你舍得她劳累吗?咱们这个将军府可不小,要管的地方可多着呀!三婶娘怕她一个人孤木难撑,你看要不要找个人帮衬帮衬她……”黄氏语带试探,只差没有毛遂自荐。
“三婶娘,我才进门你就要相公纳妾?”佟若善杏目圆睁,马上露出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还刻意从他的大掌中抽回手,假装拭泪。她可是很会演的。
刑剑天沉下脸,目光锐利的看向黄氏。
他那冷冷的眸光一横过来,黄氏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连嘴唇都发白了,天呐!这煞星怎么不死在战场上,还活着回来干什么,她被他吓得心窝直颤,卜通卜通跳得老快。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婶娘只是担心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处理得不周全,婶娘们都闲着,你若需要帮手便喊一声,我们义不容辞。”
“三婶娘,你别吓我嘛,我胆子很小的。”佟若善这才破涕为笑,表现出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三婶娘,劳你费心了,还有我在,我们这一房一条心。”陆婉柔道。她不出声就当她不存在了吗?
水氏眯眼一看,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一条心有什么用,总不能由寡妇当家吧,如今三侄子都娶妻了,你也别老占着茅坑,该还给人家了,不是你的,握再久依旧不是你的。”
陆婉柔倏地捉皱了手中那条绣着一朵清莲的帕子,但很快的又放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这是我们这房的事,二婶娘还是把心神放在二叔父的姨娘身上吧,听说石姨娘又有身子了,恭喜二叔父、二婶娘添人又添福气。”
“你、你这个……”这话戳中了水氏的痛处,她又气又恨,一张方脸拉得又长又臭,但很快的她便反击道:“就算是个庶子也好过不下蛋的母鸡,无子傍身,老子要依靠谁,怕是连死了也无人祭拜。”
陆婉柔不痛不痒,噙着浅笑,看着刑剑天问道:“三弟,你不会不管大嫂吧。”
这句话的含意可深了,顿时激起千层浪,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佟若善马上回道:“我和相公当然会照顾对大伯有情有义的大嫂,有我们一口饭吃,绝对饿不着大嫂,世上有几人能为一个人从青丝守到白发,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啊!相公,我们一定不能亏待大嫂,拨个院子让她养老吧。”多好,提早过退休生活,旁人求也求不来。
陆婉柔的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冷芒。
“嗯!你说好就好。”
刑剑天对妻子的百依百顺又引来一阵侧目,他的好说话简直要让人吓破胆,杀人像砍萝卜的鬼煞,几时变成菩萨了,有求必应。
佟若善笑眼一眯,好不开心。“相公,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一句话囊括了一切。
某人妒红了双眼,直想把这刺目的一幕撕裂。佟若善,看你还能笑多久,刑克男的妻子向来不长命。
感觉到一道刺人的目光射来,脸上带笑的佟若善抬起头一瞧,正好对上陆婉柔森冷的目光,对方明显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随即若无其事的垂眸,一如端庄大家。
“大嫂,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我来了,咱们将军府也会更昌盛,众人同心,把荣耀流传百年。”没人听出佟若善的弦外之音,百年大家靠的是代代相传,她在为以后的孩子铺路。
谁靠他们呀!嫡子掌家,当然世世代代以嫡为长,枯枝杂叶可以不予理会,自会烂在泥土里。
陆婉柔在心里嗤笑,是众人离心才对。“你才刚来还不熟悉府内的运作,你就好好当你的新嫁娘,别为了这些拉杂倒灶的事儿烦心,过个一年半载再来操心。”她并不打算交权,虽然没明白表现出轻蔑,但言谈中仍是瞧不上新妇的年少,认为以她的年纪管不好一个家。
但是是好是歹由不得她作主,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谁是家主便由谁决定,而刑剑天正巧知晓妻子有不凡的能耐,能家事、俗务一把捉,她理家的本事绝不亚于陆婉柔。
“就是年幼才要学,要不然永远也长不大,阿善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回门过后就让她理家吧。”早晚都得交接,何必一拖再拖,徒然坏了感情。
吓!他这是在跟她拉仇恨,嫌她不够四面埋伏吗?佟若善在心里埋怨他的莽撞,坏了她的盘算,她本来打算以无为而治的样子蒙混十天半个月,等把府里的水有多深给摸透了再行动,到时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控中。
“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认为我管不好将军府吗?”他想过河拆桥?这主意未免打得太好了。
“不是,而是回归正统,你是大嫂,没有道理一直管着小叔子的家,以前我无内眷,由你代管情非得已,而今新妇入门,大嫂也可放下肩上重担,好好休息。”刑剑天回得句句在理。
陆婉柔眼一眯,一时间控制不了情绪,带着怨慰冷笑道:“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去死,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你让她休息到几时?一口棺葬了还顺心。”
刑剑天听了不喜,正想回话,一只嫩白小手突然按住他古铜色的手背,佟若善娇脆的嗓音代为回道:“吃斋念佛呀,求佛祖保佑你下辈子还能和大伯在一起,生不能相守,死后双飞,大嫂情深义重,佛祖一定听得见。”她两辈子才嫁j次,别来坏事成不成?
陆婉柔秀目一瞠,激动得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你……”
佟若善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笑靥如花的看向丈夫。“相公,我们不是还要进宫谢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见过亲众也就认个脸熟,无须深入打交道。
“是该进宫了。”刑剑天朝她伸出手。
佟若善将白皙透亮的小手放在他厚实的大掌中,满意的听到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声。
“大嫂,你要将帐目整理好喔!我没相公说的聪明,怕看不懂“你的”账册。”说完,她开开心心的跟着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