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对盛铁军示好,以给外人他俩前嫌尽释的错觉,为的就是来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盛铁军。
他先将自青楼买来的辛悦安排进宫,以做备用,之后他透过层层关系买通了边关的一名小兵,让小兵向巴赫人泄露盛铁军的侦察行动,致使他身受重伤。
消息传回京城,他立刻向皇上建议,派一名宫女至风止关照料服侍受伤的盛铁军。皇上允了,他便买通侍事处的人将辛悦的单子上呈,将她送往风止关。
辛悦原是雏儿,深谙引诱男人之道,还勾搭上他的儿子,两人过从甚密,可他堂堂一个相国公,怎可能让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进尹府大门,于是他以此为条件,骗她为他办事,并允诺成事之后,让儿子娶她为妻。
辛悦出身寒微,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毫不犹豫的答应。
原本的计划是,她将被迷昏的盛铁军送离风止关,之后使他伤重不治,再带他的尸骸回京,诋毁他的名声,教他遗臭万年,怎知她带他离开风止关后竟杳无音讯,再见到她时,她已失去记忆,完全变了个人不说,还跟盛铁军订了终身。
尹泉书并未死心,他继续用计,一步步将辛悦重新诱导进他的计划之中。
他先是认她为义女,卖人情给盛铁军,然后再装好人对失忆的她扯了个大谎……
她信了,对他毫无怀疑。
如今,她是盛铁军的妻子,更有机会接近他,杀他于无形。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第二次机会,这次,他一定要除去盛铁军。当然,他从没真心想让辛悦进尹家的门,为了杜绝后患,在她除去盛铁军之后,他也会除掉她,假造她畏罪自杀,或是为爱殉情。
“确实。”尹泉书幽幽一叹。“任何有血肉之人都很难忘却这样的深仇大恨。”
“义父,您方才说机会来“,是何机会?”赵学安故意问。
“方才我见过皇上,得知巴赫人再度侵扰边关,有一队骑兵在关外遭击失踪,皇上震怒,欲派盛铁军赶赴风止关镇压,你可跟随他去,伺机报仇。”
“我一介女流,如何赴前线?又如何报仇?”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义父自会安排,到时风止关亦有人与你接应。”说罢,他双手搭上她的肩膀,重重一握。“放心吧,义父一定会帮你的。”
“唔。”如果此时她有录音笔或是针孔摄影机在手,定可录下证据,立刻告发他,真可惜。
她未能掌握尹泉书意欲谋害盛铁军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眼前她只好暂时对盛铁军隐瞒此事,伺机而动。
她一定能掌握犯罪证据举发尹泉书的,一定能。
第8章(1)
巴赫人再次侵扰边关,一队例行巡查的骑兵遭袭失踪,消息传回京城,皇上十分恼怒,立即下旨命盛铁军即刻整军,赶往风止关。
赵学安知道尹泉书意欲谋害盛铁军后,一直担心害怕着,不过眼下只有她知道尹泉书的计谋,也只有她能保护盛铁军。
为免打草惊蛇,她还不能跟盛铁军说出真相,只能先佯装为尹泉书所用。
这晚,盛铁军出发在即。
赵学安带着一只亲手制作的瓶形花灯,来到西侧小苑,敲了敲盛铁军的房门。
打开房门,一见是她,他不禁楞了一下。
自他搬到西侧小苑住后,他们好一阵子不见面、不说话了,如今她突然主动来找,是为了什么?
“你歇了吗?”看他只穿了件单衣,她怯怯的问。
“还没。有事吗?”
“明天一早,你就要出发了,我……”赵学安支支吾吾。
“你还担心吗?”盛铁军不以为然地蹙眉涩笑。“你在乎我的安危?”
听见他这么说,她秀眉一拢,神情显得受伤落寞。
她知道他气她,他无法谅解她的悍然相拒,但她拒绝他,并不是因为不爱他、不愿意,而是……
“我当然担心你的安危,你、你是我的丈夫呀。”
盛铁军哼笑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丈夫吗?”
看见她那受挫又委屈的表情,他深深觉得懊悔,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他还真是厌恶这样的自己。
“老爷。”赵学安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凝视着他。“关于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存心拒绝你,而是当时你醉了,我……我感觉不到爱,只有愤怒。”
她得让他知道她拒绝的理由,她不希望他带着郁闷的心情跟不必要的误会上前线。她要他知道,她担心他、她爱他、她要他平安归来。
盛铁军心头震撼。这代表什么?她对他有爱,而且在乎他是不是也爱她?
这么说来,她对他是真心真意?
刹时,一股暖流窜起,向他的四肢百骸奔流而去,转瞬充满了他的身躯。
但,他能相信她吗?她对他有所隐瞒,她值得他的信任吗?
“惹你生气,我心里也很难过……”她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抓着花灯。
“真的?”他问。
“嗯。”她点头。
“确定?”
“是的。”
“所以……你现在是来跟我认错的?”盛铁军的语气带着一点促狭,已不具攻击性。
赵学安听出他语气的改变,不禁松了口气。只要他能原谅她,要她罚写一千次我错了或对不起都没关系。
“嗯,我错了,对不起。”她软软地撒娇道:“你能原谅我,不生我的气吗?”
他故意不回答,但表情已缓和许多。
“这只瓶形灯笼,是我为你做的,希望你此行平安。”赵学安真心这般祈祷。
“也希望当前路一片黑暗时,这灯能照亮你眼前的路。”说着,她将灯递给了他。
盛铁军接下,仍没说话。
“那个……我、我……”有句话,对即将出征的人来说很重要,可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口。
“什么?”他浓眉微纠。
“我等你回来。”她低下头,小小声的说。
他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等你回来。”她只稍稍提高声量。
虽然她说得小声,但盛铁军听得真切,此时此刻,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了。
但是他要她大声说出来,若能说给全天下的人听,那更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故意问。
赵学安抬起头,看见他那带着一点黠气的表情,知道他早听见了,也知道他不气她了。
“我……”她潮红着脸,大声地喊道:“老爷,我等你回来!”
这一回,他爽朗而踏实的笑了。
盛铁军一手拿着她为他做的象征平安的瓶形灯笼,一手将她拥进怀里。
一偎上他的胸膛,赵学安的眼泪旋即落下,熨烫着她的双颊。
“等我回来,就赶紧给我生个白胖娃儿。”他命令道。
“遵命,老爷。”她有点哽咽。
“嗯。”他抱着她的手搂得更紧。“我一定回来。”
这一刻,盛铁军下了决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要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心。
他的心,是相信她的。
他要用心去看她、判读她,而不再是用脑。他的心眼明亮,他相信他所爱着的、认识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叫辛悦,是他盛铁军的女人。
盛铁军离京第三天,一名看来平凡普通,眼神却犀利戒慎的男人,来到花灯铺子,指名要找辛悦。
“夫人,小人是替相国公传口信来的。”
一听,赵学安立刻请他到后面的小房间,确定无人偷听后,她才小心的问:“不知我义父要你代传什么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