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耗上了。
“……那你请自便,恕我有事要忙,不奉陪了。”遇到个无赖,她还能跟他比谁比较不要脸吗?
一转身,蒲恩静一如往常的舀出两碗玉米粉,加水、揉面,蛋白打泡再加入面团里继续揉搓,将面团里的空气揉出来,接着抹上一层蛋液再揉。
揉出的面团表面光滑无褶,不用醒面,搓成长杆状后切成小块,一块块拨平成方片。再将先前的枣肉、苹果片、去皮芭蕉下锅油炸,稍微软化后捞起小火炒,呈金黄色盛起,碾碎。
方片下锅后以小火油煎,煎到两面酥黄便夹起放在平盘上,炸软的枣肉、苹果片、芭蕉铺在香酥饼皮上,撒上杏仁粉,再淋上日前制好的红莓果酱,将饼皮折帕子似的对折再对折。
水果薄饼完成了。
“嗯,有点酸,但是一口咬下有果肉的甜香以及面皮的焦脆,清清爽爽的,酸甜适中,吃多了也不生腻。”
把最后一片煎好的薄饼皮放上盘子前,蒲恩静眼儿一瞟,顿时有股看到老鼠搬家的错愕感,只见兰泊宁张开一张大嘴,毫无客人自觉的一口咬下半片水果薄饼,另一手还拿着等待入口的完整薄饼,边吃边嫌饼皮太薄,吃不过瘾。
第4章(1)
“大妹子,大妹子,俺来讨债了,你在不在,说好的欠款几时要还,俺们等着用钱盖大屋,快快出来相迎,别躲在里面,俺也是无可奈何,银子拿来俺就走,不会打扰你们一家子平静,俺是粗人,一不小心碰坏了什么可别怪……”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水缸被砸破的声响,哗啦啦的水流了满地,伴随着几声怪笑。
在厨房的蒲恩静听闻此动静,知晓是她养着荷花和小鱼的大水缸被砸了,心里不禁微微抽痛了一下。那株粉荷快开花了,小鱼也是她亲自到河里捞的,养了一阵子有感情了。
欠债还钱嘛!又不是不还,为什么不能看在亲戚分上好好说,非要用激烈的手段欺凌人。不就是看她家没男人,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次、两次的来闹还能忍受,可是三次、四次、五次……就太过分了!她们没说不还钱,只是缓些时日,慢慢凑总会还清的。
二舅公是为人和善的老好人,生前没说过要讨回这笔欠款,但他生的五个儿子却没一个像他心善,老人家一过世就急着分家,为了分家产而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
各自不团结还搞分裂,一笔欠款五个人讨,今日大表叔上门来要钱,明天二表叔嚷着没银子买米,后天五表叔要娶媳妇……
一日一个话本,天天翻新,三天两头的登门闹事,几个大汉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好歹别让寡嫂难为。
“别去,我来应付。”
藕白细胳上多了只男人坚毅大手,一双水亮眸子看向高她一个头的冷倨男子,那朱丹轻点的粉嫩红唇微微上扬,刹那间,宛若月下新荷徐徐绽放,暗吐芳蕊。
“那是我家嗓门大些的表亲,不碍事,纸糊的老虎别去点火就不会火冒三丈。”蒲恩静轻轻拨开他的手,目光清澈得不带半丝杂质,莹莹而辉亮。
说句老实话,她实在不耐烦处理一而再再而三的恼人事,她有一手好绣技能挣银子,虽不多,但按月偿还,少则三、五年也就还清了。
偏偏短视的穷亲恶戚抱着杀鸡取卵的心态,一口气就想宰掉下金鸡蛋的母鸡,好似谁手脚慢了一点母鸡就会被人抱走,怕自己吃不到鸡肉也喝不到鸡汤,只能干瞪眼。
“哟!这不是一针绣出“繁花似锦”的表侄女嘛!俺是你四表叔,还认得出人吧?俺和你大表叔长得最相似了。”一身庄稼汉打扮,左脚裤管还往上卷了两折,腰间插了一管水烟袋,不见阔气,只有市井草民的流气。
“四表叔。”蒲恩静礼貌却疏远地问候道。
“嗯!乖,几年没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是个可以嫁人的姑娘了。许了人家没?”嫂子真会养女儿,瞧这二丫头模样多清妍,跟朵花儿似的,再养两年可比挽月阁的花魁水灵月还要娇美三分。
“还在谈。”她声音清冷地说,丝毫没有请四表叔入内喝茶的意愿。
她在防着,开过没眼界的亲戚见到稍微好一点的东西就想搬,从没询问过主人家,连只碗、一双筷子也不放过,形同蝗虫过境,以讨债为由,将所有的恶形恶状合理化,可是他们拿走的器具从不记在帐上,十足无赖地称之为人情往来。
好话、坏话全由同一张嘴巴出,她娘是念旧情的人,顾念着二舅公当年的那点情面,因此总是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只是她对别人好,别人不见得领情,人天生的劣根性是欺善怕恶,心地越是良善越是被欺压,她退让得越多,他们进逼得越凶。
蒲家没有男丁,只有女儿,他们看准了这一点予取予求,认定了蒲家的一切迟早是囊中之物。
早一日、晚一曰,都是他们的,不拿白不拿。
“叫你娘要睁大眼好好瞧一瞧,给你挑个象样的,别像姓顾的那小子只会把女人哄得晕头转向,掏心掏肺的……”可惜他家老大去年娶媳妇了,小儿子才十岁,不然亲上加亲也不错。
“四表叔找我娘吗?你来得不巧,她出门去了,你得改天再来。”她笑容浅浅,不轻不重的将话题带开。蒲恩静和顾云郎那点芝麻绿豆大的破事不值得一提再提。
那是原主的陈年旧事她管不着,要不是董氏十分在意这件事,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别人的过错为什么要由她承担,是原主太想不开了,枉送一条青春年华的性命,令亲者痛仇者快,平白背负污名。
咧着一口黄板牙的四表叔笑着摆摆手,“找你也一样,听说你替人绣花赚了不少银子,你爹欠的那笔债款你替他还了吧!”
“四表叔拿借条来了吗?”蒲恩静不疾不徐的搬了张板凳让人坐下。
“借……借条?”他一怔。
“是呀,有借条才有凭证,侄女才好拿银子还你,前些日子大表叔从我娘亲手中拿走二十两,那张借条就重打了一份,只欠七十八两七文钱,昨儿个二表叔又要走十一两,就剩下六十七两七文钱,我呢,是见借条还钱,不然哪个来赖帐,我娘还一辈子也还不完。”
好不容易小有积蓄又叫穷了,家里头全部的财产只有四两半,那还是留着给她买绣线用的,眼见她米缸又要见底了,所以她才趁着天还没太热赶紧去摘些野菜野果,一方面加菜,一方面囤粮。
“哎呀,要什么借条,自家人还能诳你不成,拿个三、四十两给四表叔,回头俺给你送借条来,自己人还算那么清楚干么!”看来真是有钱,随手一拿就是三十两。
闻言,蒲恩静不笑都难,只见她眼儿笑弯了。“不如四表叔和大表叔商量商量,看要由谁出面来细说分明,总不能你们各说各话,把我和我娘都搞糊涂了,这钱到底要还给谁。”
“当然是我,他们早把他们那一份拿走了,剩下的全是我的。”他激动地跳起来,唯恐银子长脚入了别人钱袋。
“还有三表叔、五表叔,他们也说分家了,银子也要分成五份,要不,你们再合计合计,总要分得妥妥当当才行,别有人吃了亏。”他们先斗斗吧,好让她喘口气攒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