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时,她的眼角凝上一朵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人怦然心动。
她在等着宋怀丰心动,等着他开口说:“表妹别想太多,你尽管住下来,表哥会想办法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那么她就可以在这里待上更久,这样的话,便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宋怀丰。
可惜,宋怀丰忙着思索辛茹云那番话,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楚楚可怜。
他脑子里想着:娟娟冷言冷语讽刺茹云?会吗?娟娟会这样吗?
所以他可以解释成她心里有他,她会在乎、会嫉妒,她只是碍于杀父仇人那关过不了,不敢大方承认自己的心思?
念头起,他控制不住嘴角笑意,娟娟的嫉妒成了他最大的幸福。
抬起头,宋怀丰随口敷衍,目光根本没有落在辛茹云身上。“你放心,娟娟是心胸宽大的女子,她最近是忙了点、情绪躁了些,不过肯定不是针对你,我会同她把话说清楚。”
话一丢,他急着转身离开。
辛茹云微恼,目光略转,发现小径上的身影。
心念动,她伸出脚,踩上刚走下台阶的宋怀丰衣摆,衣服被踩,他顿了顿、稳住身形,但辛茹云是“弱女子”,哪有他这等好身手?脚下踉跄,转瞬间,她抓住他的衣袖。
宋怀丰反应快,明白身后发生什事,连忙旋身,一把抱住辛茹云。
看着桌上的炒三鲜、蒸鲈鱼、白灼鲜虾……是阿草送来的,一道道全是她喜欢的菜色。
关关说得对,怀丰总是在她身上花心思。
知道她爱吃海鲜、讨厌肉食,全家人吃饭,一上桌、他便把海鲜全端到她面前,两人用膳时,桌上绝不会出现自己不爱的菜色,即使他嘴上说着:每种东西都要尝一点才会健康,但行为上,还是忍不住对她纵容。
他总替她张罗各式各样的纸张,甚至还抽时间到纸厂,请人家做出她形容过的纸样。他知道她爱成天往外跑,一碰到休沐,他便提前计划出游行程。
他不爱她埋首工作,却从不叨念她,只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几盘菜、几盒点心、一壶茶……拉着她说话。他知道她老是弄到肩颈僵硬,便去学来按摩手法,为她舒压,他很努力讨她的欢心。
他那样喜欢自己,却不敢表明,只有那回,用玩笑的口气暗示似地说自己还不错。
关关说:“他认定自己是你的杀父仇人。”
那只是玩笑话呵,原主对杜老头有几分情义不晓得,但杜老头于她就是个外人啊,而且还是个卖女求荣的坏男人。
她想通了,关关说得对,她怎能因噎废食,下一次穿越不知道会不会来呢,怎就阻了自己追寻幸福的脚步?
确定心思,她放下筷子、走出屋子,娟娟决定要亲自告诉怀丰“友达已上,情人未满”的时段已经过去,如果他不介意,她愿意和他更上一层楼。
她要告诉他,从刚开始的排拒,到后来的接纳熟悉,再到一个不仔细,她把他埋入心底的过程。
当然可以的话,她会提提自己的恐惧心情,但她不会拿穿越当借口,她会以男人的三妻四妾为说词,说自家的娘是怎样的没地位、怎样的受欺辱,有前车之鉴,她对婚姻充满抗拒……
说不定,她还能拐到他一夫一妻的保证书。
对了,倘若有时间,她要把对杜老头的仇恨描述得更深刻一点,把杀父仇人那个说词给远远抹杀掉。
娟娟走得飞快,脑子也动得飞快。
她用一下午的时间来决定是否接纳怀丰的感情,却只能用短短的小片刻来决定,面对怀丰时的表白该如何进行。
她跑得有些喘,只不过……入眼的情景让她喘得更厉害!停下脚步,她楞在原地,目光发直,直直地看向远处。
宋怀丰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那个温柔似水、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样样绝,可以带给宋怀丰幸福的女人!
她没有吃过醋的,可现在她吃了;没为男人愤怒过,可她愤怒了!一双眼睛冒出火光,然后疯狂领着她快步上前。
好个宋怀丰,嘴巴上说喜欢她,背地里却和表妹不清不楚。
这算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不成他不光对她尽心尽力,也对表妹尽心力?
就说嘛,如果他没给人家半点盼头,人家怎会远巴巴赶来京城投怀送抱,原来他的忙碌,可不光是因为公事繁杂。
眼前的情况算严重吗?说实话,如果在二十一世纪,还真不算什么,可惜宋怀丰挑错时代,这里的男人见过女人的手臂,就得把人家娶回去,何况是这等肌肤之亲?
所以呢?宋家又要办喜事了吗?
好啊!宋怀青和关关的婚礼她筹办得很精彩,以她的经验再来筹办宋怀丰的婚礼,肯定只会更加完善,看在“好朋友”分上,她这个婚礼秘书可以打对折、半价优惠。
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分享心事、分享喜怒、分享成就的好朋友,自然要分享他新婚的快乐喽!好朋友又不是当假的,如果辛茹云的肚皮够争气,宋怀丰的种子够长进,说不定明年就有娃娃喊她干娘呢。
一句句的好朋友,喊得她牙酸。
她这会儿终于理解什么叫做心痛,就是有人像绞毛巾似地,把你的心给绞在一起,痛得人想跳脚。
行动比脑子快,眨眼功夫,她已经冲到宋怀丰和辛茹云跟前。
“涂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差点儿摔了,表哥只是扶我一把。”辛茹云急忙解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惊恐,像是……被抓奸?
哼哼!如果只是扶一把,也该站直了吧,何必靠在表哥怀里同她说话,这当中如果没有示威成分,恐怕没人相信。
宋怀丰很尴尬,他想推开辛茹云,却没想到她唉呀一声,又差点儿摔倒,他不得不又伸手将她扶起。
“娟娟,你怎么出来了?吃过了吗?”宋怀丰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娟娟身上。
“我不出来,怎么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表哥表妹,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试问,何时要成就佳话呀?”她的话酸、心更酸,分明是讨厌梅子的女人,却要把涩梅咬破,任由酸意泛滥,自作孽啊她!
娟娟一双灼灼眸子望向宋怀丰,想杀人似地。
宋怀丰不觉得娟娟的嫉妒是件幸福事儿了,他只感到如坐针毡,可以的话,他想把怀里的“证据”毁尸灭迹。
“涂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的脚扭到,表哥才不得不扶我。”说着,她的小脸红透,顺势又在宋怀丰里蹭两下。
月光不够亮,照不出她的羞涩,却把她的动作给照得一清二楚。
娟娟似笑非笑地望向宋怀丰,一语不发。
“娟娟,你先回屋里,我送表妹回去后马上去找你,好不?”他心急,却不晓得该如何解除眼前尴尬。
“找我做什么呢?你慢慢和表妹培养感情吧,我那里没事。”
哼一声,娟娟扭头就走,肚子里有人纵火似地,熊熊怒烧着。
她知道自己不理智,知道两人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可她就是看不惯辛茹云胜利的笑容,见不得她在他怀里撒娇。
见娟娟离开,宋怀丰心里着急,辛茹云仰头发现他的焦郁,微哂,“表哥,你别急,这种事女人同女人比较容易解说分明,我去讲清楚就没事了。”
辛茹云说完,推开宋怀丰、一拐一瘸地快步朝娟娟走去,走近扬声道:“涂姑娘,请留步,我有话想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