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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银冰的屋子里搜出“鸳鸯醉”,白瓷瓶子上有两行小字——鸳鸯醉,男女合欢。

  安庆王妃一看便气白了脸,这分明是青楼妓院流出来的肮脏东西,银冰为了爬床做通房,竟敢给她儿子下药!反了天啦!

  银冰不甘心被毒打,又恨花荣月逼她灌下绝子汤,这辈子算是完了,恨恨的将花荣月咬出来,“这药是世子妃秘藏的,半年前我整理世子妃好几个放亵衣的箱笼,无意中翻到的,一定是周嬷嬷连同绝子汤一起买来的……”

  换花荣月气白了脸,冲上去便打了银冰两巴掌,立即命人找人牙子进府,当天便要将银冰发卖出去,以除后患。



  花荣月太刚强,凡事一根筋,觉得奴婢对她千依百顺是理所当然,不听话的就换掉,敢出卖主子的打死也活该,不然就找人牙子卖掉。

  她处置她的丫鬟没错,但当着婆婆的面立马翻脸发作,安庆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面容如冰似雪,直觉认定花荣月是作贼心虚,想封银冰的口。

  若是没有爆出绝子汤一事,王妃还会相信是银冰想反咬主人一口,堂堂国公府千金,安庆王府的世子妃,需要“鸳鸯醉”做什么?藏在放亵衣的箱笼里,谁会去栽赃她?但有了绝子汤,再收藏“鸳鸯醉”似乎就不奇怪了。

  安庆王妃开始后悔为了诺言而迎娶花荣月进门,没有娘亲教养长大的闺女哪能作宗妇?

  不能生也就算了,瞧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当婆婆的面撒野,不尊重婆婆才是内院之主,这是忤逆不孝。

  任凭花荣月百般为自己辩白,安庆王妃打心里不相信。



  寒莲打发传话的尤嬷嬷,半躺在贵妃椅上,手中的粉蝶腊梅图刚画好,是一把团扇,预备天气热了可以用,她轻轻掮了拓。

  只有她相信花荣月是完全无辜的,因为,是她做的。

  出嫁之前,她用两根金条收买雏菊做三件事,第二件便是在收拾花荣月要带进安庆王府的箱笼时,把“鸳鸯醉”放进亵衣的箱笼里,不要太快被找到。

  雏菊也怕受牵连,反正大小姐有许多穿了两三次便收起来的亵衣,藏在最里面,一年半载的不会有人去翻,刚进王府时肯定会穿那两箱子全新的亵衣。

  寒莲不在乎谁翻到“鸳鸯醉”,反正不会是花荣月本人,只有她身边的大丫鬟有机会找到“鸳鸯醉”,只要她们有一点点想往上爬的野心,就会找机会用在寇准身上,她便赌上了这一把。

  届时花荣月肯定大怒,她不会忍气吞声,悄悄给丈夫收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可能。而寇准会觉得很冤,知道自己被下药后必会勃然大怒,尤其被一个奴婢算计,这药还是从世子妃的箱笼里偷出来的……啧啧,寇准的脸色想必十分精彩。

  高高在上的花荣月啊,今生今世我会一点一滴、慢慢慢慢的将你打落尘埃。

  一刀毙命,太便宜你了,姊姊。

  用钝刀子割肉,你才能体会我上辈子受了三十九年的活罪是什么滋味。

  别急,我们有漫长的一生要过呢!

  寒莲轻摇团扇,唇畔的温柔笑意渐渐加深。

  第十八章 假面夫妻(1)

  寇准回府之后,银冰已经被人牙子带走,花荣月死活不肯说是哪个人牙子,周嬷嬷的办事效率深得她赞赏,相准了下午要出城转手卖人的人牙子,卖得越远越好。

  寇准气不打一处来,神情微凝,眼眸中透出几分戾气,“我被一个奴婢算计,问几句都不行?你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卖出去!”

  被贴身婢女背叛和反咬一口的怒火,一整天都在花荣月的体内乱窜,丈夫回来没有一句温言软语,开口就是指责,她气得口吻锐利道:“一个背主的奴才,活活打死也便宜她了,居然还敢胡说乱攀咬、栽赃嫁祸,我真想挖出她的心看是不是黑的,因为不想妄造杀孽,所以立刻卖出去,免得我反悔打杀了她。怎么,世子爷没收了她是后悔了不成,很心疼她、舍不得她?没关系,你贪爱新鲜货色,我可以每年替你纳妾,我屋里的丫鬟你看上哪一个就直说,我马上给她开脸做通房。”

  寇准听她越说越离谱,眉眼越发冷凝,喝道:“够了,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心里已经偏向母妃的推断,“鸳鸯醉”是花荣月藏的,半年前正是寒莲大肚子的时候,花荣月想对自己的丈夫做什么?

  思及此,他怒火中烧,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寇焱之——”花荣月见他脚下不停,拿起一旁的龙泉窑三足香炉便往地上砸。

  碎裂的声音终于使他回过身来,又一个家传古董被毁了,想到上次她也莫名其妙砸了他心爱的一套油滴天目茶碗,寇准真是气得半死。泼妇!空有仙女外表的泼妇。

  东西砸了,但心中的酸楚疼痛以及愤怒不甘难以言喻,一件又一件令她痛苦伤心的事在胸口不住膨胀,几乎要炸裂她的心,她忍不住痛哭出声,“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忍受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嫁给你,我才会一天比一天不幸,你骄横自负,贪花好色,冷漠无情,我的幸福都毁在你手上了,如果……如果……”

  寇准的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声音很轻很危险,“如果寇淮不死就好了,是吗?”

  听到夫妻争吵砸东西的声音,所有人都避开了,只有周嬷嬷走进来,听到寇准这么问,一颗心如坠冰窖,忙想阻止大小姐。

  但花荣月的理智线瞬间断裂,脱口而出道:“没错,我本是子翼的未婚妻,原本可以过着尊贵荣宠安逸幸福的一生,却这样断送在你手上。”自怨自艾的说出心里的秘密,她泪眼朦眬,觉得自己真的太委屈、太可怜了。

  “大小姐!”周嬷嬷来不及阻止,面色灰白。

  心灰意冷之后,寇准反而没有丝毫悲欢,他闭着眼,不愿被人瞧见眼底淡淡的凄凉,再睁开眼,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不是我作主要娶你,你却一再地惩罚我,先是新婚之夜来潮,打掉我两名小妾的孩子,自己却不孕不生,我不得不怀疑,你根本不想生我的孩子,所以自己喝下绝子汤,是吗?”

  “世子爷!”周嬷嬷掩面哀泣,“您不可以这么冤枉……”

  “你真是残忍可怕!”花荣月不懂他为何可以漠视她的含泪泣诉?为何不低声下气的哀求她,说他会做得比寇淮更好?她这样一位绝世美女,凭什么要受气受罪?她只能冰冷的回应,“你值得我为你忍受十月怀胎之苦吗?”

  我的大小姐啊——周嬷嬷泪如雨下,一颗心却如同浸在冰水中。

  “好、好、好!”寇准彻底对这位出身高贵的妻子死心了,看她的眼光犹如一潭死水,声音却轻柔得如晚风拂过蔷薇,“你从来不想做我的妻子,这才是你内心的大实话,我总算明白了。”在这一刻,他真恨花荣月,无法替寇淮守贞不嫁,却惩罚他、不屑生他的孩子,这对男人而言是最大的耻辱。

  花荣月看他的面色沉如黑夜,也有些心虚害怕了,但若是寇准朝她大吼大骂,她还能据理力争,他却反常的冷漠,扭头便走。

  “世子爷!”周嬷嬷扑通一声抢着跪在寇准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她明白做奴才的不该插嘴,但眼看花荣月把事情弄僵到几乎无法挽回,她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恐惧感,眼泪便流了出来,大声为花荣月叫屈,“世子爷,大小姐是在说气话,你应该明白,她是个直性子,被人一激便说气话,老奴可以发誓,大小姐绝没有自己服下绝子汤,她为生孩子都喝了一年的苦药,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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