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赞扬,她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慧。
“先说清楚,这不是欺负,是单纯的测试,我很有爱心的,绝对不欺负聋哑人士。”她又在对自己的良心解释了。
其实在这么郑重的思考之后,确实不应该接这么没脑子的话,谁相信她曾经是女强人,曾经是众人之上的经理级人物,难道穿越的过程会让人的大脑受损?
没办法,她真的想不出其它测试了。
希帆预先做好准备,先把枕头放在床的内侧,算准施力方向并预估他将会被踹出的角度,最后再度施展佛山无影脚。
左脚站直,暖身三秒,右腿伸出再迅速缩回,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
瞬间,他的身体接收到一股来自东边出现的外来力量,他因为“体弱气虚”、“无力承受”,于是身体以九十度摆幅朝床内侧飞出。
“啊啊呜呜……”他嘴里发出希帆无法理解的抗议声浪,双手在空中做短暂的挥舞,然后准确无误地撞在枕头上。
测验结果出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人不是依抬ㄟ,凶手不是海伦,希帆一面将他扶正,一面向他致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做这么荒谬的质疑,指控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杀人,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是我多想了,你的心很善良,你的举止很诚恳,你这种人绝对不会谋害别人,对不起,是我的心太邪恶了。”
可不是吗,风吹就倒,他这种人先下手不会为强,只会遭殃,所以姜家娘子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一缕芳魂归离恨天?
男子脸上写着“闷”字,看得希帆满脸歉意,任何人被捉弄都会不开心吧,如果他能够沟通,很可能会送她一连串三字经。
沟通?她突然想起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谎话里说到的写字。
她猛然抓起他的手,心中暗暗向上苍祈求,求求老天爷赐给他一颗玲珑心,让他们可以做心灵的交流,于是她在他掌心中写着“你饿吗”,然后耐心等待他的反应。
希帆的心跳得飞快,这感觉有点像在等大学联考发榜,她偏着头,细细审视他的脸部动作,突地,她看见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点头。
他点头、他点头了耶!
太好了!她的急中生智、谎话连篇,居然替自己找到一条出路,柳暗花明,村子就在眼前呐,她想要欢呼,想要爱的鼓励,想要谢天谢地,更想要狠狠在他脸上啾一口。
可……不,别高兴得太早,再试一遍吧,说不定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邻居送东西来,要不要吃一点?”她边说边二度在他手上练习正楷。
这回他没让她等,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天,太美妙了!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沟通,让希帆快乐到无法抑遏。
就说嘛,人类是群居动物,虽然身为都会单身女子,早已经习惯把寂寞当朋友、孤独当情人,但她还是需要面对人群、面对亲密战友!
“很好,吃饭喽!”她兴奋地跳下床,在屋里逛一圈,找到一个木盆子和帕子,冲到灶台边接水。
第四章 破屋子里藏银票(1)
时间流逝,没多久希帆的热情兴奋被浇灭了,很好,她想起来了,这不是现代,没有一打开就哗啦啦流个不停的水龙头。
闭上眼睛,她对自己连说三遍,“小姐,你穿越了!”
这里没有自来水公司、没有核能发电厂、没有台湾大哥大、没有7-11,这里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吃饭、想日子过得更舒适,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张罗。
她认命地走到屋外,逛一圈,没有井、没有河、没有水,叹息间突然想起,刚刚方嫂子就在她家厨房的水缸中取水,她加快脚步回到屋里,发现里头还有半缸水,她顿时松开双眉。
希帆找到一个葫芦对剖的简易式水瓢,弯下腰,取出半盆水走回床边。她拿掉他脸上那灰得不象样的布条,帮他洗脸、洗手。
不是随口扯烂,她是真的有洁癖,所以她洗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非常非常地把“帮他洗脸”这件事当成年度总预算在做。
直到他那张除去破布条的脸露出原形后,她满意地欣赏起他的五官、她的男人。
他有点“小”壮硕,身材和电视谐星NONO有点接近,但她不介意,强壮的男人会带给女人安全感。
她一面帮他洗脸,一面调笑青春少年郎,吃几口小少男的嫩豆腐。
“帅哦,你今年几岁,十六岁、十七岁?再过两年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你一定会变成型男帅哥,可惜不是你穿越到我的年代,否则让我当你的经纪人,保证你红遍亚洲。”
她又把他给惹闷了。他不是十六、十七岁,而是二十二岁,离婴儿已经很久了,她用“婴儿肥”来形容他,对他而言是种耻辱。
他不是胖,而是壮,他之所以强壮是因为好吃,与年纪无关,她不该这样羞辱他,就算他“听不见”也不行!
处理好男人,她也取出半盆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里没镜子,只能透过水的倒影隐约看到自己的模样,虽然水面波纹横生,有点小失真,但这张脸……还不赖嘛,浓眉大眼,五官明媚,比起前辈子的自己还漂亮个两、三倍。
她自嘲,如果前辈子长成这个样,蔡宇堂还会不会以女强人为借口和她分手?
猛地摇几下头,算了,想那个干啥?她现在距离那个男人已经很遥远了,他们之间相隔了数百年,再说遗憾,她都要觉得自己矫情了。
运用五指梳,她把头发梳成一条垂在身侧的利落长辫。
将林嫂子带来的糕点端到床前,她发觉他又把布条给绑回脸上了,小伙子很坚持哦,是青春期的叛逆吗?
她耸肩嘟囔,“不绑上布条,眼睛不舒服吗?这是生理安慰还是心理安慰?”说着,希帆剥下一块糕点放在他掌心间。
见他咬了一口,希帆自己也剥下一块吃进嘴里,原来是芋头糕,也许是芋头放得少,也许是作法不对,总之味道普通,她会做台南的芋头糕,那才叫做好吃,下面是满满的、刨成丝的芋头,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肉燥,那味道……光想象就会让人流口水。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有得吃就该心存感激,比起她的不满意,他满足的表情实在太养眼了,他如果去拍麦当劳广告,对不起,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吃炸鸡对身体不好,麦当劳的业绩也会大幅度上升。
她吃的不多,挑嘴是重大原因,所以芋头糕十之八九都进了他的肚子,让他打了个饱嗝,希帆到灶边打开锅子,里头有方嫂子烧的水,取出满满一碗喝着,接着再倒一碗水捧到他嘴边,搀扶着他半坐起身将水喝光。
她在他掌心上写下,“还要喝水吗?”
他摇摇头。
她拉来一把长板凳,坐在他对面,一面写字,一面说:“解决完肚子,咱们来解决以后,好不?”
他点头。
“你身上有钱吗?我把所有的柜子全翻过,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锅碗瓢盆少得可怜,没有木炭,连被子都脏得很吓人,如果我们必须在这里长住,就得买不少东西。”
他想了想,指指床底下。
床底下?钱藏在床底下?是这个意思吗?
希帆推开板凳,跪下身往里头探看,床底下空空的,但是在最里端有一团看不清楚东西的黑色团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