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换。”他的唇“不小心”滑过她水嫩梨腮。
“你有孪生兄弟吗?”也许是掉了包,玩“猜猜我是谁”的烂游戏,双胞胎的最爱。
“我娘只生了我和我大哥两个儿子,他大我两岁。”莫沧安的血似乎止住了,但是接踵而来的是刺骨的疼痛。
“没戴人皮面具?”古人的一项谋生绝活,居家旅行之谋财害命、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必备良品。
“真皮。”他捉起她的手去掐捏自己的脸。
季薇薇很久很久不开口,最后学黛玉妹妹般幽怨的无声叹息。“脸皮变厚了,掐不动。”
他被她家小毛踢中了脑袋吗?怎么突然变了个性?
“我想我要晕了。”他说晕就晕,倒在她的肩头。
季薇薇以为他在开玩笑,只为看她红脸发脾气,可是传入耳中的呼吸是急促的,她伸手一摸他的手臂,满手的黏滑湿了她的五指。
第六章 县太爷真情告白(1)
“真是捡回一条命,整只手臂都见骨了,伤及肩胛骨,若再深一寸,这条手就废了,以后的仕途也毁了。”伤得这么重还能咬牙撑着,这孩子的倔强不亚于徒儿。
“师父,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看他倒地时还能谈笑风生,吃……呃,和我谈论风月,他只是看起来伤得很重,其实用了师父的生肌玉露,三天就能下床了。”
师父别加深她的愧疚感呀!她已经很自责了,只差没叩首将他当神明来拜,要不是她太想破案了,想用实力证明她有能力协助办案,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差一点功亏一篑。
静慈师太失笑地看了爱徒一眼。“鞭子上有附骨毒药,一旦剖开皮肉见到骨头,毒便会附着在骨头上,进而沁心而亡,幸好你及时给他吞了丹丸解了那剧毒。”
“咦,那不是补血补元气的大补丸吗?”她看他流了那么多血,才把金光灿灿的丹药往他嘴里塞。
免得他死于失血过多。
“谁告诉你的?”简直把徒儿当孩子哄。
“老疯子。”药丸是他给的。
提到老疯子,静慈师太会心一笑。“他是医圣杜仲海,他赠予你的丹药是精炼十年百解丸,能解百毒。”
“啊!那只有一颗,我给了他,日后我中了毒找谁解?”老疯子太过分了,也不说清楚,害她当普通药丸子送人。
季薇薇五岁起就跟着师父云游在外,她们看过山川美景,也遇到不少人,有的缘分深,留下一份情,有的缘分浅,分手后即相忘,再不复记忆,即使见面也是陌路人。
老疯子算是和她们师徒比较有缘的,十一年来竟意外地在不同城镇碰过七回,而且都在那地方停留了一段时日,性子疯疯癫癫的老疯子和小丫头很合得来,一度要收她为嫡传弟子,传她衣钵。
可是季薇薇已有师父了,和老疯子一样精通医术,一师不两拜,因此这事没成,倒让她从他身上拗到不少好东西。
“咳!咳!两位是否忘了我的存在,即使我渺小成沙粒。”当着他的面讨论他的伤势,还状似十分不屑。
“你吃了我的救命药丸。”葱指一指,有几分很不甘愿的意味在,好像他偷了她家的传家宝物似的。
黑眸映着月华般流灿。“你认为我不该救?”
“……只是有点可惜。”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百宝袋里还有很多老疯子炼来给她当串珠玩的丹丸。
“可惜我活了?”她还真有良心。
“可惜药丸没了。”只此一颗,没钱时还能拿来换银子,真的太可惜了。
“找个雷同的赔你。”看她一脸惋惜的神情,再冷情的人也不好夺她心头好,为了让她重拾欢笑,莫沧安允诺道。
闻言,季薇薇水晶似的眸子发着亮光。“真的?”
“从不食言。”他只错过一次。
季薇薇笑得整个人都在发光,宛若满山桃花开在春风里。“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分上,我勉强割爱。”
吃都吃了,还能从肚子剖开再取回去吗?一旁小七颇为鄙视某人的假正经,他两眼含着泪泡刷着恭桶。
不只是他,那日帮着私下行动的人都遭到处罚,吴捕头等人成了信差,来回几千里就为了替县太爷送一封薄薄的家书,然后连夜赶回不得停顿,因为大人等着看回信。
途中累死了三匹马,饿瘦了众人的腰,风尘仆仆的回到清平县时已是一具泥人,连自家老娘都认不出。
相比较之下,小七的惩罚算是轻的,他只需刷一个月的恭桶,由伺候主子降为伺粪桶,一身异味。
“你们的对话真像孩子,贫尼真的老了。”这对孩子都不老实,一个别有用心,一个装傻卖愚。
“师父,在你面前,薇儿永远长不大,你不要老得太快,百年后再生华发吧!”季薇薇说着逗趣话,真心盼望师父能长命百岁,一如往常的陪伴在她身边。
“又在说孩子话了,百年之后,你我都不在了,只剩一堆白骨了吧!”人难活百岁,珍惜当下。
静慈师太捻着佛珠微笑,面容透着参透的淡光。
“人不在,心还在,世世代代的子孙传承我们留下的意念,千百年后仍有人记住先人的那一段辉煌。”爱也好、恨也罢,都随一把枯骨埋入地底,可心里念存的不曾忘。
他记得一个叫关朝薇的小姑娘,但此刻映在他眼底的是另一道别名季薇薇的风景,在差点失去她时,他才霍然了悟不愿失去她,她早就在心底留下一道虹影,深隽而入骨。
听出他话中之意,静慈师太会心一笑。“薇儿,莫大人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的伤口裂开,师父会医术,但不是肉白骨的神医,你可不能再使你的小性子了。”
“什么,我照顾他?!”季薇薇朝莫沧安吐了吐舌头,似在说:你的面子真大,连我都得伺候你了。
“怎么,不愿意?”静慈师太含笑问道。
她很慢、很慢地摇头,明明不甘愿又满嘴应允,“没有呀,我听师父的话,我向来是很乖的徒儿。”
为什么把他推给我呀?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还有什么男女大防,七岁以后不同席的烂规矩,怎么他胳臂多了一道长伤就变娇贵了,那些为女子专设的教条全都烟飞灰灭,无须遵守了?
一座偌大的县衙还愁找不到服侍的小厮吗?偏把她当成那个倒霉的人,她的运气背到不能再背了。
窦娥有冤,难道她不冤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家伙存心整她,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这个“身”是做牛做马的意思,卖身当人家的奴仆,做着最卑微的活,以一身的气力来回报。
这是季薇薇所做的解释。
她很自然的回避师父的另一种意图,不做多想。
有些事不是光想就能得到,要考虑的比羊毛还多。
“你在怕我?”声音喑哑的问道。
静慈师太为莫沧安诊完脉离开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颠倒黑白,我没有惧怕你。”犯罪心理学的请将不如激将,她修过,只是太久没接触了。
季薇薇有竹的修直,菊的清幽,梅的傲然,她绝不是让人一见惊艳的美女,却给人细水长流的隽永感受,温暖而富有灵性,笑靥如花,和她在一起只有愉快,感觉不到窒闷与难以忍受。
可是有时候她又固执得让人想敲破她的脑子,看她里面装的是不是石头,她对逃避问题相当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