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侄女以往的事迹,薛如倩不放心的追出来。
“小夏,拿到东西就走人,千万别耽搁,我会让你弟弟利泽在酒店后方的暗巷里接应你。距离行动还有两、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你赶紧把酒店东南西北每个方向、每条路线都给我记熟,尤其是逃生路线,知道吗?”她殷殷叮嘱再三。
尹光夏歪着脑袋,眨着无辜的眼,满脸不解地望着大伯母。
奇怪了,什么时候尹家的成年礼考核还有安排接应的?之前明明听说其他人接受考核时,都是自己单枪匹马搞定所有疑难杂症,怎么今天……
见尹光夏似有疑惑要问,薛如倩不让多问,抢先一步转过她的身子,往她肩上一拍,催促道:“好了,快去准备!少给我磨磨蹭蹭。先说好,大伯母我可没啥耐心,等太久是会困的,一困就会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会胖,要是明天早上我量体重多出零点一公斤,你小妞皮就给我绷紧!”
大伯母打趣兼威胁的口吻,让尹光夏玫瑰色的唇瓣忍不住跟着弯起弧度,“放心,小夏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带回来的!”
她挥挥手,像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转眼便飞出薛如倩的视线范围。
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就是等了,希望最后传来的会是好消息,别出啥纰漏。
薛如倩捏捏眉心,转身回屋。
第1章(1)
太阳落下地平线后,大地就暗了下来。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天空彷佛翻倒的墨汁,浑浊一片,轮廓难辨。
忽地,几道闪电骤然划过天际,伴随着闷雷声响,不消须臾,浓黑的夜晚便开始下起了暴雨。
尹光夏佯装自若的推着餐车,一步步往目的地前进。
不住微扬的嘴角,泄漏了她心里兴奋又紧张的情绪,几次都怕自己会失控的欢呼,只好紧紧握住餐车的把手,藉以保持镇定。
香港每年固定会有春、秋两季拍卖会,每次举办总会吸引来自世界各地一流的收藏家,争相出席抢宝。他们大多会在拍卖会之前低调抵达这座被誉为东方明珠的小岛,等拍卖会结束后,才又陆续离港。
因为这些贵客的到来,这段时间的香港,俨然成了全球收藏家密度最高的地方,各种交易热络沸腾。
这些收藏家们有的低调隐身在寻常小旅馆里,避免被有心人士盯上,有的则是大手大脚的入住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恣意享受生活。
尹光夏这次锁定的宝物主人,显然是属于后者。
酒店坐落在尖沙咀最繁华的地段,位于二十八楼的特级豪华海景套房一晚就得花上一万多港币,房间规划为宽敞的大三房,房里的装潢陈设古典中散发着高贵气息,精致中展现细腻韵味,迎宾花摇曳生姿,斜倚窗前,维多利亚港的美景就在眼前。
今晚,尹光夏就要潜进这间特级豪华海景套房,展开她的盗宝行动。
穿着偷来的制服,推着半路拦截的一部餐车当作掩饰,制服口袋里更躺着一张随手从某位员工身上摸来的万用房卡,假扮酒店员工的尹光夏眼看自己距离特级豪华海景套房只差最后的一步之遥,浑身顿时热血沸腾。
只要今晚顺利盗得臂钏,日后她便能行走江湖,奉命盗宝。爽呐!
拿出万用房卡,顺利进房,尹光夏撇下餐车,迅速戴上随身携带的软质黑色小羊皮手套,美目飞快扫视一圈,不到两秒钟就顺利找到保险箱的位置。
她突然觉得,比起其他堂兄弟姊妹走街串巷、飞檐走壁的苦力活,自己实在幸运太多太多,大伯母对她也太偏心了,回头说什么也得弄几道拿手好菜,好生地谢谢大伯母才行。
喜孜孜的从头发上取出尹氏家族所有的特制黑色细丝发夹,手中的房卡权充辅助工具,尹光夏半点不耽搁,聚精会神地捣鼓着眼前这看似固若金汤的保险箱。
喀嚓!听见卡楯弹开的器械脆响,那过度专注而不自觉蹙紧的眉心顿时一舒,玫瑰色的唇瓣也跟着弯起一抹自信又甜美的弧度。
她今天还真是鸿运当头福星高照啊!总算不枉她苦苦忍耐这两年。
尹光夏喜孜孜的打开保险箱,顿时表情一楞,嘴边笑容跟着瞬间冻结。
没有
保险箱里空无一物,别说是什么褐色牛毛纹沁、包金浮雕兽面纹的白玉错金臂钏,就是半点杂毛碎屑也无。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如果不是宝物被人捷足先登,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行动计划早已外泄,宝物的主人有了防备。
尹光夏蓦然心口一凛,懊恼低咒,“Shit!”必须马上撤退。
理由很简单,若对方已经有所防备,只怕也算准了时间等她自投罗网,届时好来个瓮中捉鳖。
她失手事小,要是不幸被抓累及整个尹氏家族,那就歹志大条了。
一改方才的轻松,她匆匆关上保险箱,摘掉手套往后腰一塞,十万火急的当口,黑色细丝发夹竟还失手掉落,尹光夏无暇捡拾,只能抓紧时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来时不过几步,去时却漫长彷佛不见终点,冷汗爬满了她的背脊……
还有一臂之遥就能真正逃脱,尹光夏才刚要伸手握住门把,却愕然听闻一阵门锁窸窣声响,她还来不及应变,就被迫目睹眼前这扇豪华贵气大木门在短短一秒钟内,以着肉眼无法捕捉的惊人速度,直接从零度瞬间展开到近九十度。
她想,就是现在施行隐身咒也为时已晚,更别说她根本不会!
她、完、蛋、惹……
是个男人,高大又挺拔的男人。
浓密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他额前,单指勾着一件看似昂贵的深色西装外套,一派漫不经心地甩挂在肩上,他嘴巴叼着房卡,腾出的那只手正用力拉扯身前令人窒息的领带……
尹光夏两眼发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平常灵活轻巧的肢体,偏偏在这一刻僵硬的不听使唤,两只脚死死黏在原处动弹不得,恶寒迅速地从她脚底直往上窜,冻得她脑袋当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似是察觉到异样,修长的手指停下动作,男人缓缓地抬起头。
尹光夏绝望地闭上了闭眼,许久,没感觉到动静,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四目交会。
“你是谁?”
男人没有大叫,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高大挺拔的身躯很是潇洒地斜倚着墙面,好整以暇,十分镇定。
他的眼睛深且黑,像宇宙黑洞般深不可测,彷佛随时会将人的魂魄全数吸走,令人不由得浑身紧绷,并且为之胆寒。
见她不回答,男人微微眯起了眼。
他说的那三个字尹光夏都懂,可在这种情况下堆叠成问句,却叫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她强作镇定的站着,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吭一声。尹家人进不得警局,要是她现在乱跑乱窜引起骚动,只会更把自己往险境推。眼下局势未明,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不知怎么地,被他这样无声地看着,尹光夏觉得心头微凛,敏锐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她下意识的捏紧衣角,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她很紧张。
蓝于洛看见她泛白的小手死死地捏紧衣角,这种出于下意识的动作,通常反映出当事人内心极端的忐忑不安。那双眼睛美则美矣,却飘忽地彷佛故障的时钟指针,可惜了她的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