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是我误解了。”王熙凤勉强挤了个笑。
“如果是一般梗米,我还能请庄子调个百来石,但二嫂子要的既然是碧梗米,想必这些梗米也派不上用场了,是不。”林黛玉将茶盅递给身旁的雪雁。“二嫂子,帮不上实在是对不住,二嫂子恐怕得赶紧找薛家商议,我呢晚点还得忙今年中秋宴,就不留二嫂子了。”
虽说她不怎么清楚王熙凤想玩哪招,但只要她不陪她玩,看她怎么玩。
王熙凤陪着笑脸应了声,转身就沉着脸走了。
“二少奶奶,咱们明明就有……”
“雪雁,咱们什么都缺,尤其缺心眼。”她没好气地打断雪雁未竟的话,懒得跟她说隔墙有耳的道理。
打从上回锦囊一事发生,她就对内宅分外小心,天晓得哪个在外洒扫的三等丫鬟会不会是王熙凤的眼线?
懒懒地往床上一躺,不禁想起那晚他就躺在这里,流了满下巴的鼻血,教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二少奶奶?”
抬眼就见雪雁一脸严肃,她不禁羞恼地道:“怎么,我想到好笑的事笑一笑也不成,犯得着拿那有病似的眼神瞧我?”
她就是无聊,想想他也不成?!
瞪了雪雁一眼,她闭上眼忖着,也许待宝玉回来,她得要跟他提醒要提防小红了。如果她没记错,她曾经请小红吃了碧梗米的饭团,说不准正是因为如此,王熙凤才会朝这一点着手。
贾宝玉出仕,直接赶回府中。他本是想要回房沐浴,岂料一开门就见林黛玉睡在他的床上。
他有些难以置信,眨了眨眼,可她确确实实是睡在他床上。
“二爷,你回来啦?”雪雁从外头走来,瞧见门外的贾芸已是感到意外,再见贾宝玉人就在房中,更加错愕。
“颦颦怎会……”
“二少奶奶近来睡得不好,干脆就换了房,偶尔就在二爷房里小憩,二少奶奶原以为二爷该是晚上才会到家的,还让人准备了一桌菜等着慰劳二爷呢。”雪雁轻扬笑意,一会又问:“要将二少奶奶唤醒吗?”
“不用,别吵醒她。”他拿了几件衣物就进了夹间,洗去了浑身黏腻和疲惫,直接上床躺在她身侧。
他作梦也没想到她竟会跑到他房里小憩,这意味着什么?忖着忖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扬高。不禁想,待她睡醒瞧见他就在身旁,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神情?
他直瞅着她,想捕捉她睡醒的惊喜模样,然瞧着她的睡脸,那微张的小嘴,教他不禁心旌动摇地凑了过去。
他轻吻着她的唇,本是浅尝辄止,可偏偏她的唇太柔软,教他忍遏不住地一再触碰,甚至伸舌钻入她的口里,那柔软的舔吮教他血脉贲张了起来,手便滑进她的衣衫,抚着她如凝脂般的肌肤。
听见她发出莺啼般的娇吟,他的理智像是断了线,情难自已地压到了她的身上,而下一刻——砰的一声,他重摔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
“混帐,你到底是谁?!”林黛玉用力地抹着嘴,目光锐利如刃地瞪着床下的登徒子,岂料——
“我谁?!我是你相公!”贾宝玉恼声低咆着。
林黛玉瞪大了眼,连鞋都没穿便跳下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蹲在他身旁,像是没打算拉他一把。
贾宝玉艰涩地坐起身,桃花眼都快喷火了。“大概是半个时辰前!”他本来要好好念念她,却见她瞧自己瞧得双眼发直,间或不住地皱眉,他没好气地问,“怎么了,我也不过才离家几天,你连我长什么模样都忘了?”
“好像耶……你本来就长这样吗?”他不是颇稚气的吗?一双勾魂桃花眼配着朱红唇瓣,极偏女相,可现在一瞧,勾魂桃花眼依旧,但眉宇间的英气更浓,五官更加立体,好似快褪去了青涩,俨然是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
“要不呢?你以为我长什么样子?”
林黛玉噘起了嘴,小手在他胸膛上摸着,果真摸见了她送的锦囊,再摸摸他的臂膀,教他不由得擒住她的手。
“你在干么?”她真是教他摸不着头绪极了。
要说是挑逗,他才刚被她踢下床而已,浑身还痛得紧,可若不是挑逗,她这是在摸个什么劲?
“你真的是贾宝玉?”
“你到底是在说……”话未尽,她已经扑进他的怀里,教他错愕得说不出话。
这算是投怀送抱?可她不是才刚把他踢下床?难道……“颦颦,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凤二嫂又找你麻烦了?”
将她推开一些,果真瞧见她眸底噙泪,几乎教他慌了手脚。
“没有……有啦,不过不关她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
“你很啰唆,安静地让我抱抱都不成?”嫌他啰唆她往他胸口一撞,硬是将他撞跌在地,后脑杓咚了一声。
贾宝玉无力闭了闭眼,张臂环抱住她。“你要抱抱是可以,但咱们为何不在床上抱,非得在地上抱?”他才刚沐浴完,这下子岂不是又要再洗一回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她怎么了。
想他,肯定的。
冲着她想他,撞这一回他认了。
等到林黛玉抱过瘾了,贾宝玉又让贾芸备了热水再沐浴一回。待他装束整齐跟贾母问安回来,晚膳已经备妥,三春姊妹和贾环都到齐了。
虽说尚未发榜,但大伙认定贾宝玉和贾环肯定榜上有名,一一敬贺后,便追问起入闱的趣事。
“哪有什么趣事来着?又热又闷又臭,简直跟猪圈没两样。”贾环摇了摇头,压根不想回想待在号舍里的可怕日子。
“可不是,突然半夜下了场大雨,却教人冻得难受。”贾宝玉叹了口气。“我隔壁号舍的人翌早就病了,学政大人赶忙差人把他架了出去,可怜他三年后还要再来一回,我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说穿了就是你们太过娇生惯养,不过几天都受不住。”林黛玉鄙夷得紧。
贾宝玉睨了她一眼。“上回是谁在祖母寿宴后累趴的?”
“我是天生病弱。”瞧她这个药罐子,身边随时带着药丸,已经够歹命了,还要数落她,给不给人活?
“也是,二少奶奶向来体弱,忙过中秋宴后,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压根提不起劲,就连最喜欢的雪花馒头都不吃了,成天就窝在二爷房里。”雪雁非常平淡地陈述这不为人知的消息。
林黛玉难以置信她竟将自己的秘密抖了出来,余光瞥见三春都抿嘴偷笑,再见贾宝玉一脸春风得意的神情,更是气得快炸毛。
拐弯说她得相思病……就别让她知道她心里有了谁,看她不整死她才怪!
“原来是想念二哥了,难怪老是无精打采,食不知味。”贾探春打趣道。
林黛玉不敢相信竟连贾探春都敢取笑她了。好、很好,既然探春无情在先,可就别怪她再次扮红娘,把她塞给北静王!
“好了,别笑她了,倒是说说近来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贾宝玉一副为夫的替你挡了的得意模样,教她白了他一眼。
说到府里,贾探春便提起贾赦缺钱欲嫁贾迎春,教贾宝玉听得眉头紧皱起,而后得知林黛玉竟不费半文就将贾赦打发到祖母那儿去,忍不住夸了她几句。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她小小骄傲地扬起脸。
“真不愧是我贾宝玉的妻子。”
她横眼瞪去,不知道他这句话夸的到底是谁。
几个人笑闹了一顿晚膳,贾宝玉推说累了,拉着林黛玉回房。一进房,他便紧紧将她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