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什么意思?徐轻盈水灵灵的双眸一片迷惑。
“别忘了我在给世叔的信中一再强调会看紧你,他才勉强同意由我护送你上京,若是你中途跑了,我有何颜面面对你父亲?”柳毅搬出她爹来压她,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我哪是跑了,只是离开几天……”一提到把她当命宠着的爹,她顿时气弱了几分。
“几天也是不守信用,徐世叔将你托付于我,我便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即使失踪一刻也是我的失职,徐世叔爱女心切,你可能体会?”他非常清楚她的软肋,她最怕的是来自家人的温情。
“哎呀!你别说得好像很严重似的,大不了你坐车,我骑兜兜在马车四周绕几圈,我手上的紫灵芝存货不多了,要不是天气回暖“,灵芝吃太多会上火,早被兜兜吃完了。”它一直讨,她不敢给,它这几日有吃太补的迹象。
看她闷得蔫蔫地又可怜兮兮的模样,柳毅狠不下心拒绝她小小的恳求。“我陪你骑吧。”
“你陪我骑?”徐轻盈看“看他显得单薄的书生身形,担心马一跑快他就会被风吹走了,挂在树上摇摇晃晃。
“比起第一次骑马的人,我相信我的骑术比你好。”他好歹学过,而且骑得不错,比起半桶水的她胜之甚多。
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她闷闷地一掀羽睫。“我骑得很好,没有摔下马!”
“那是兜兜有灵性,换成其它马匹,你骑不到城门口就会摔断你白玉一般的颈子。”一想到她和阿喜骑着马儿到杨柳镇,他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这匹灵马,他是不是就失去她了?
想起刚失去父亲的他,回到陌生的祖宅,他是既害怕又恐慌,少了父亲的陪伴,他身边只有黑暗和恐惧,总觉得躲在暗处的夜鬼会突然冒出来捉住他。
是她,成了他心头的小太阳,她以最滑稽的方式滚下墙头,摔得五官都皱成包子了,还一个径儿的对着他笑,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好像她有用不完的精力,整个人彷佛散发着光和热。
那时他想,有她在身边,他就不怕了。
一晃眼,当年的小男孩和小姑娘都长大成人了,他们还是和往年一样来往密切,只是他早已识得情滋味,一心守候,只盼不懂情爱的小姑娘能有所响应。
“厚!你忍了好久吧,终于让你逮到机会可以教训我了。”徐轻盈像是逮到他的把柄,指着他鼻头大喊。
她骑马出城的事没人责怪过她,可是她知道他们心里都很想骂她不长脑,光有冲劲却不知死活,让太多人为她担忧。
柳毅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凉凉的问道:“要骑马吗?”
“要。”徐轻盈很没原则的马上妥协。
“要我带着才能骑。”她闷太久了,他怕她一上马就像出柙的野兽,撒蹄子疯跑,拉都拉不住。
“不能通融吗……”她一脸期待的鳅着他。一个人骑马奔驰才痛快,满山遍野尽在她脚下,黄沙漫漫,望不尽来时路。
柳毅果决的摇头。“不行。”
徐轻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但我要跑远一点,到那边那个白雪未融的山头,那里一定有好东西。”
她的感应能力越来越强了,葱指所指的山头距离他们要半“光景,即使兜兜耐跑,至少也要跑上两个时辰,可是她隐约感觉到那些药草的呼唤,而且年限都不低,是顶级好物。
“你还说你这匹马不挑嘴,专喂上等药草,哪天若有濒死病人需要救助,就用它的血来救人。”那匹挑嘴马也该治治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专挑好东西吃。
跟在马车后头走的兜兜似乎听见柳毅的话,马耳一动,前蹄扬沙一踢,吭哧吭哧地发出不满声。
“是不挑呀,只吃灵芝、人参等药材,你看它多有骨气,不食嗟来食。”她家兜兜可是万中选一的好马。
柳毅勾唇一笑。“强词夺理。”
从老家出发至今已过了大半个月了,两个人类似的对话已经有过好几回了,坐在最角落的长春和阿喜已经习以为常了,两人相视一眼,又无语的转头,穷极无聊的玩起手指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快点到长安。
“是言之有理,咱们说好了不许赖皮,我要骑马!”徐轻盈坐得太久了,骨头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瞧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想冲出马车,柳毅的嘴角扬了又扬,溢满无奈的宠爱。
“高叔,把马车停下。”
“公子……”坐在前头驾车的高一不是偷听,车壁不算太厚,马车内的任何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小主子和徐家姑娘的对话,他就不懂了,小主子怎么跟徐家姑娘一样,尽做荒唐事。
柳毅明白他想说什么。“我有分寸。”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误了正事。
“感情用事……”高一不满咕哝,接着低喝一声,勒紧缰绳,沉稳地停下马车,让车上天仙似的一对人儿下车。
为了方便行动,徐轻盈还是身着男装,束发。
“你们先到阮家寨等我们,反正我们也计划要在那借宿一夜,我跟盈儿绕山路,再去和你们会合,大约天黑前会到。”柳毅大概估算,偏差不会太大,除非中途遇上了事。
“公子,你不可以私自脱队,这地界咱们不熟,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鞭长莫及。”高一忧心忡忡的道。
柳毅半是打趣,半是自嘲地将貌美如宋玉的徐轻盈往前一推。“我自备了大夫。”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在,还有救不活的人吗?
“高叔,就跑跑嘛,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我保证不会拐跑你家公子,一定完璧归赵。”徐轻盈笑得讨好,眸光真诚的直瞅着他。
高一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被她这么盯着,不禁面皮臊红,局促的转过头,唉!遇到这一肚子鬼的丫头,神仙也败下阵来。“公子,记得日落之前定要与小的会合,千万不可在外逗留太久……”
不等他说完,徐轻盈已经开心得高声欢呼,原本看起来蔫蔫的身子有如点燃的爆竹,快速冲到高大的兜兜面前,一马一人亲密的相拥磨鼻。
人兽和乐融融的情景真教人欢喜又鼻酸,又有些不是滋味,至少在某个心头泛酸的男人眼中,这是他想得而得不到的,他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云开见日,得偿所愿?
此时的徐府,也有一场小小的风波。
“都是你平常太娇惯她了,才会惯出这么个离经叛道、性子乖张的女儿,不顾不管的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盈儿要是有个伤风脑热的,我跟你没完!”
徐贤之暗暗叫苦,听听,谁才是最宠女儿的人,一点风寒受热就要找人算帐,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怎能全怪在他头上?
他想是这么想,但面上还是陪笑安抚道:“别气了,消消火,女儿的留信中不是说了去京城找她大伯,我们二房和大房这几年越走越生疏,让她去连络连络感情也好。”
大哥的官越做越稳,对亲族却越来越淡薄,久久不来封信告知现状,浑然忘却了府中老父尚在。
徐老太爷的身子还算安康,常与三五老友出外访友或登山看景,有时找庙里的老和尚泡茶、下个棋,日子过得颇为惬意,只是不时会叨念着老大怎么不回来看看。
“可也不能让她一个丫头去呀!她才多大的岁数,见过的人不多,要是被人骗了……”徐二夫人一想到女儿要是有什么差池,眼眶倏地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