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去,我们讨论过了。”
“愿宏已经是大人了,他不需要你一直在旁边照顾。”
“我不能随便请假。”
“那就把工作辞掉。”贺斳渊不能忍受隔着电话,听她说一些乱七八糟奇怪的话语,却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能。”陶琍琼根本不考虑辞职。
“你不能相信我吗?你不用再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可以帮你分担那些事情,你只要过来就好了。”
“我……我只是想,我可以把这些情绪问题当作是种人生考验。”
“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好不好?你到底有什么情绪问题,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呢?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贺斳渊越是忧心,陶琍琼越觉得自己情况很糟,现在不是她离开他就好,他对她是真心的,如果她离去一定会伤了他,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想离开他。只是她的思绪全卡在母亲的神论上头。
“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了。”陶琍琼只能这么说。
“好吧,有事情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即使贺斳渊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坚持不说,他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 ※ ※ ※ ※ ※
陶琍琼将母亲的情况告知弟弟,只见陶愿宏一脸的严峻。
“那她现在人呢?”
“小鱼说她现在又跑到另一家小庙帮忙。”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陶愿宏虽然不想在姊姊面前失控,不过每次听到母亲的荒唐行径,他还是免不了会激动。“她口口声声是为了我们,却把责任全推到我们身上,这究竟算什么!”
陶琍琼望着激动的弟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能告诉愿宏她的心里还有更重的压力吗?愿宏一定会劝她别把那些话当一回事,可是她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我们可以跟她断绝关系吗?姊,我已经厌倦了担心她哪天会再带着道士到学校逼我喝符水。”
小时候的阴影一直在他心里,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连老师都常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算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不担心你被抓走也就算了,还想作什么法啊!”陶愿宏一吼完,又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失去控制,他的情绪容易影响姊姊的心情。“她不知道你的公司在哪里吧?”
“应该不知道,小鱼推说她不清楚。”
“那就好,如果她来找我,我有办法解决的。贺大哥不在台湾,我比较担心你,要是地下钱庄的人去找你,要求你母债女还,那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斳渊要我去洛杉矶。”
“我也觉得你应该要过去。”他还要上课,没办法全盘负责姊姊的安全,更何况老妈老是出那种意想不到的状况,如果对象是贺大哥,他可以安心的把姊姊交给他。
“我不能啊!愿宏,我不知道可以跟他在一起多久,要是辞掉了工作飞到美国,等我跟他玩完了,那我不就要重新开始?”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而且贺大哥人很不错,你在担心什么?”
“我……妈说我能认识他都是因为她作了法。”
“什么?!”陶愿宏下巴险些掉下去。
“你也知道妈每次都用那一套,所以我就说这辈子不会跟斳渊有什么瓜葛,但是……我怎么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
“你……”陶愿宏这才知道,原来姊姊之所以犹豫不决是为了这个原因。“姊,你用不着为了那些无稽之谈跟自己的幸福过不去啊!”
“愿宏,我们从小到大都在对抗那种神明论说,如果我真的和斳渊有了什么,那只会称了老妈的心,她会一天到晚跟我说都是她帮的忙,她可能会在我耳边说上一辈子,那我们过去的努力不全白费力气?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跟着她一起喝符水作法、甚至去进香,然后我们就可以过好日子,可以找到真爱?”
陶琍琼很不愿意这么想,但她光是想到母亲得意的神色,她就无法忍受。
看她一脸的困扰,陶愿宏能了解她的想法,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努力成为那些“神迹”的证明。只是人们好像永远都超脱不了,明明是要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却总是为了其他荒谬的事而逃避。
“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开始,贺大哥对你也很真心,如果就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也许贺大哥回来后,你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 ※ ※ ※ ※ ※
地下钱庄的人没有找上门,不过警察却找上门来了。
下午陶琍琼在公司里接到电话,说她母亲被地下钱庄的人殴打成伤,已经被送到医院去,警察顺便要调查她是否真如她母亲所言被地下钱庄的人抓去卖春,让陶琍琼听了差点昏过去。
她连忙赶到医院,母亲只是手脚和脸上多了一些淤青,但是嗓门还很大,直嚷着要去帮忙做法事。
护士怎么拦都拦不住她,要她付清医药费,却差点被她诅咒到全家死光。
“陶太太,你要付了钱才能走啊!”
“我哪来的钱啊?我本来就不想到医院,是警察硬要把我送来的,你去跟他们要钱,我这点小伤回去推拿推拿就可以了,来这里也没受到什么照顾,还要我付钱?我们庙里的符水喝下去可以治百病,根本用不着你们。”
“陶太太,你再闹下去,我们可是要找警察来喔!”护士快被这个野妇人给气炸了,只好说要报警。
“好啊!你去报警啊!昨天师父就跟我说我这阵子有劫数,我已经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了,师父神威远近驰名,我看你们常待在医院里,这里死人又多,亡灵一定也不少,我留个电话给你们,如果出了事,可以请师父来这里帮你们作法,消消业障。”
眼看护士群情激愤,又拿这疯妇没办法,陶琍琼只好硬着头皮出面。
“我来付那个女人的医药费。”陶琍琼刻意避开吵闹的场面,找了个气呼呼的护士询问。
护士瞥她一眼,“请问你是?”
陶琍琼沉着脸承认,“我是她女儿。”
“啊?”护士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另一边还在大吵大闹的妇人,完全看不出两人有什么共通点,不过既然这位小姐说她要付钱,还是快点把这个事件了结好。“请跟我来。”
还没来得及走远,陶母已经眼尖的看见陶琍琼。
“琍琼!你来了啊。”陶母那声大喊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陶琍琼百般无奈的别开脸,连看她一眼都不肯,只是拿出钱包,掏钱付帐。
“我就说嘛,庙里的师父也说你迟早会逃过那个劫数,你现在还好吧?地下钱庄的人一直找我要钱,你一个月汇给我的一万块根本不够用,你来了正好,今天庙里要做法事,我还赶着去市场买些鲜花素果,但我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你快给我钱。”
陶母说着说着,干脆动手要抢过女儿的皮包,陶琍琼赶紧退开,把钱交给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护士,但陶母又跟上来抢钱。
“你做什么?”陶琍琼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夸张,不顾这里是医院,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
“你不给我钱是不是?”
“这个月的钱我已经给你了,我不会再给你了。”陶琍琼这回是铁了心,要自己再也不能心软,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