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略带兴奋的笑脸,她蹙眉苦笑,“你还有心情跟我抬杠?”
“为什么不?”
“你得罪姑姑,她肯定要气你好一阵子了。”她一叹,“至于公主,你更是不该冒犯她,她是皇上的妹妹,是太后捧在手心上的宝。”
“你放宽心。”他笑着将她又揽进怀中,“凤芹公主并非皇上的亲妹妹,就算她是,皇上跟太后也并非不讲理的人,若他们知道此事,说不准还要训她一顿呢。”
她微怔,“凤芹公主不是皇上的亲妹妹?”
“嗯。”他说道:“她是太后娘家亲戚的小孩,太后喜欢她,便将她带进宫里养着,后来才求先皇收她为女儿。”
“原来如此……”宋依织沉吟着,忽而想起一事,“说到凤芹公主,她来过仙人面店呢!”
楚鄂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了一下,“是夏天的事,我还记得我给她弄了一道皇上喜欢的蓠麦凉面,可她吃了一口就嫌难吃,气呼呼的走了。”
“是吗?”他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她许是听皇上说了什么才到面店去尝鲜的吧?”她推测。
“或许是吧。”楚鄂勾唇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总之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指因为长年习武而长着粗茧,当那指腹滑过她的脸颊,一种不曾有过的颤栗传遍她的全身。
她脸一热,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将手收回,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成亲近一个月了,尽管同床,但他至今未碰过她。她心里明白,他是尊重她、体贴她。
嫁给他后,她越发觉得他是个体贴又温暖的男人,尽管以前老说些不正经的话逗她,可她却不曾见过他对别的女人说过轻浮的话语;他处处体恤她,总在他家人面前说她的好,帮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楚家;他不只照顾她,也把她唯一的弟弟视如亲弟。
他对她的承诺从来不是空口白话,今天,他让她看见了他爱她的决心,也教她发现自己是多么幸福又幸运的一个女人。
因为父亲之故,她一直不相信男人的话语。她认为他们在刚喜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说一种话,却又在新欢出现时忘了过往的承诺。她曾经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不可靠,她觉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人靠自己是最妥当的了。
可如今,楚鄂让她的想法都不同以往了。
看着他,她满心的欢喜,幸福满溢心头。这一刻,她是真正的、完全的接受了他。
晚上,楚鄂回到房里,见宋依织已睡下,他轻手轻脚的卸履上床,小心翼翼的躺下。
月色幽微,斜斜照入屋内。宋依织背对着他,两只眼睛却还瞪得圆圆的。她的脸儿发烫,心儿怦怦的跳,脑子想的全是她琢磨再琢磨、思量再思量的事情。
楚鄂一如往常,躺下后直接闭目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不久,但对她来说彷佛一百年那么长,她终于下定决心,翻了个身。
他以为她只是翻身,睇了她一眼,不动,再次闭上眼睛,试着入睡。
天晓得成亲以来的每天晚上,躺在她身旁的他得花多少力气才能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的睡去。
突然,他感觉到一根指头轻轻的勾搔着他的手指,他心头一震,却不知怎地不敢做出反应。
先是一根指头,然后两根、三根……最终,她那柔软的手抓住了他的大手。
他睁开眼睛,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而她那双大眼正含羞带怯的望着他。她不说,他也未语,但眼神交会之间,他竟与她心灵相通。
这次,他一点都不担心她抗拒或是惶恐,他知道她已准备好接受他……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身面向她,缓缓的将脸靠近,唇瓣轻轻的在她鼻尖上浅沾一记。
她更羞了,纤细的身子微微的缩起。
他稍稍起身,捱近了她,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低下头,寻着她花瓣般柔嫩的唇,烫上了热情的印记——
在九歌会之后,楚天秀便离开将军府,气呼呼的回家去了。楚天云及张银华事后得知此事,非但未责怪楚鄂对长辈不敬,反倒赞赏他并安慰宋依织。
宋依织忍不住想,她上辈子不知道是烧了什么好香,竟然能够嫁进这样的家庭,有疼爱她的公婆、敬爱她的小姑,还有宠爱她的丈夫。
楚鄂销假复职后,在家的时间少了,可他跟宋依织的感情却益发浓烈。尽管一天之中,两人碰面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他也得三两天才能回家来过夜,但他们却如胶似漆、浓情密意,羡煞别人。
宋依织是个好媳妇、好嫂子,也是个好妻子。
因为有一本犹如百宝箱般的《厨神秘笈》,她随时都能做出满足每个人口味的佳肴。家里有一个本事不输御厨的媳妇,楚天云跟张银华可得意了,两老经常找一些朋友到家里做客,让他们尝尝宋依织的手艺。
第7章(2)
很快地,一年一度的秋狩来了。
一如往常,朱和庸领着一班皇族成员及朝廷要员前往离京约三天路程的白指山狩场,宋依织也应他之邀,随着楚鄂前往白指山。
第一天抵达狩场时,先遣人员早已搭好帐子,宋依织因是楚鄂之妻,因此可分得独立的帐子,不受干扰的休息。
身为圣上的近卫,楚鄂当然是忙碌的。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跟多余的心力顾及宋依织,但幸好她个性开朗独立,一个人倒也悠闲自在。
狩场的风景优美,处处有京城难得一见的美景。正值秋日,满山红叶如着火般耀眼,她信步走着,在附近发现一个小湖,湖水澄碧,美得犹如仙界瑶池。
“宋依织。”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她转过头,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竟是凤芹。
凤芹自幼习六艺,骑马射箭对她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自她十二岁起,每年秋狩她都参加且得到很好的成绩。
“参见公主。”她行礼如仪,行止合宜。
凤芹冷傲的看着她,“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托公主的福,一切安好。”
“是吗?当楚将军家的媳妇可不简单,你可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话?”
“不管简不简单,妾身都尽力而为,至于谁等着看笑话,妾身管不着。”她回答得不卑不亢。
见她没有一丝困窘或慌乱,凤芹反倒恼了。
“宋依织,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吗?你怎敢嫁给楚鄂!”她语气严厉而刻薄。
宋依织微顿,沉默片刻。
她不是傻瓜,而且她是个女人,她感觉得到凤芹之所以对她有敌意、对她不友善,全只因为一个原因——凤芹倾慕楚鄂。
正因为楚鄂在凤芹眼中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才觉得她压根儿配不上楚鄂。她相信先前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官家千金,甚至是楚天秀,都知道凤芹对楚鄂的一片心意,也才会齐心合力的一起排挤她、欺负她。
确实,不管是身分样貌或学识,她都比不上自小养在宫中的凤芹。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长处及特点,那是凤芹没有的。
自嫁给楚鄂后,她对自己越来越具有信心,她深深的相信着自己是个值得被楚鄂如此爱着的女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只要楚鄂一个温柔而肯定的眼神。
“公主,妾身自知不足,身分低微,可妾身敢嫁给楚鄂只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