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闪躲,更没试图出手阻止她。因为他是练武之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伤到纤弱的她。
“小人!混蛋!”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愤怒及痛心。
她不在乎的人是伤不了她的。由此可见,她是在乎他的。虽然小朱也有一份,但她更痛恨的是他。
原因无他,只因他早已走进她的心里,在她心中,他的分量远远超过小朱。
“小仙,你先冷静……”见她一直槌打着楚鄂,朱和庸忍不住上前劝阻。
宋依织见他要伸手拦,直觉的拨开他的手,手里折扇一扫,不偏不倚的就打中他的眼睛——
“啊!”朱和庸痛得睁不开眼,退了两步。
宋依织吓了一跳,楚鄂更是心头一惊。这可不妙,朱和庸不是一般公子哥儿,而是当今圣上,宋依织伤了他,事情可大可小,若有人追究,必是死罪。
“皇上您无事吧?”楚鄂趋前扶住朱和庸,一时情急的喊出皇上二字。
而在这同时,喊着皇上的不只是他,还有从对街一顶寻常轿子上冲下来的凤芹。
楚鄂没心思想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只一心惦念着朱和庸的眼睛。
“皇上,让我看看您的眼睛。”他心急如焚的捧着朱和庸的脸,朱和庸慢慢的放开手,却痛得一时睁不开眼睛。
这时,凤芹带着随行的两名护卫及婢女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宋依织,然后恶狠狠的抽了她两巴掌。
宋依织被她打得头昏眼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凤芹,认出她便是先前光顾面店,却没吃几口便走人的姑娘。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跟楚鄂为何喊小朱皇上?她又为什么打人?正疑惑着,便听见楚鄂沉声喊了一声“公主”。
“公主?”她木木地重复一次。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当今圣上的龙颜?!”凤芹柳眉倒竖地斥骂。
她今天出宫,目的地又是仙人面店,当然,她不是去吃面,而是去找麻烦。
没想到轿子行经此处,竟看见熟悉的身影,见宋依织发狂似的槌打着楚鄂,她还在疑惑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心想着要先看一下好戏时,却看到朱和庸上前劝阻,反遭宋依织用折扇伤了眼睛。
她既惊又喜。惊的是宋依织竟敢伤害当今天子,喜的是伤了当今天子,死罪难逃,她可除去这讨厌的眼中钉。
逮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马上跳下轿,冲过来,左右开弓的先赏情敌两耳光。
“皇、皇上?”被打得头都昏了的宋依织木然的看着她,再看着被她误伤了眼睛的朱和庸。
“还不拿下她!”凤芹一声令下,身旁的两名护卫便一左一右的擒住宋依织。
宋依织看着朱和庸,眼底满是歉意,“小朱公子,我不是故意伤你……”
“什么小朱公子?”凤芹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伤的可是我朝的皇帝!”
“公主,快住口。”楚鄂沉声制止了她。
“我说错了吗?”凤芹气怒的看着楚鄂,“楚鄂,我告诉你,这女人死定了!”
闻言,楚鄂心头一震。凤芹是第一次见到小仙,不过一眼,她如何看出小仙是个女人,语气中又怎会充满着敌意及杀气?
但此时,他没时间跟心情去想这些,因为他心悬朱和庸的伤势,还有宋依织得为这事付出的代价。
“公主,皇上微服出宫,你在这街市上大声嚷嚷,是想陷皇上于危险之中吗?”楚鄂低声的提醒她。
“我就是要令这女人明白她犯下了滔天大罪!”
“凤芹。”这时,朱和庸忍着痛命令,“够了。”
皇帝开口了,凤芹于是闭嘴,但脸上满是不甘。
“公主,先让皇上上你的轿子,速送皇上回宫,让太医们检视及治疗皇上的伤吧。”楚鄂说。
“那这女人呢?!”凤芹怒问:“难道放了她?”
“放了她。”朱和庸语气温温的,却充满威严,“朕说了算。”
两名护卫一听,立刻松开了手。
就这样,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护送朱和庸上了轿子,飞快的离开。
宋依织杵在原地,一时回不了神,但直觉告诉她,这祸闯大了。
第4章(1)
经太医检视及治疗后,朱和庸脸上除了皮肉伤,眼睛并无大碍,这让楚鄂松了一口气。
但虽说不知者无罪,宋依织伤的是皇帝,仍然非同小可。
“皇上,您不会怪罪小仙吧?”他忧心问。
“放心,朕不会取她性命的,只是如今让她知道我的身分……”眼睛贴着纱布的朱如庸一笑,“你可输定了。”
“咦?”他一愣。
“你想想,普天之下谁敢违逆天子的命令?”朱和庸一脸得意,“知道朕是当今天子,她就算原本对朕无意,也不敢驳朕的意吧?再说,当今天子看上她,她也许高兴都来不及呢。”说着,他哈哈大笑。
他知道朱和庸在开玩笑,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此刻,他担心的不是谁掳获芳心这种事情,而是宋依织的安危。
见他愁眉不展,朱和庸疑惑地问:“干么哭丧着脸?”
“臣怕事情无法善了。”
朱和庸不明就里,“朕又不追究,哪里无法善了?”
“这事要是传到凤福宫,恐怕……”他一脸忧心。
“朕已经交代凤芹不准张扬此事,你尽管放心。”朱和庸一派轻松地说。
楚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忧心忡忡。他一点都不像朱和庸这般乐观,当时凤芹狠甩小仙两耳光时的表情及眼神,他至今还忘不了。
那不只是气愤她伤了朱和庸,还带着深深的恼恨。她跟小仙不该有恩怨,不该有接触,为何会有那样强烈的怨恨?为何她知道小仙是个姑娘?在那么紧急又混乱的当下,她如何洞察到小仙其实是个女流之辈?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单纯,绝不是他多疑。
果然,稍晚时凤福宫来人,说太后请圣上移驾凤福宫一趟。
朱和庸带着楚鄂来到凤福宫,进到厅内,两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母后,这是……”朱和庸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被押跪在地,两边脸颊肿胀,唇角还渗着血丝的宋依织。
而看见这一幕的楚鄂,胸口倏地一紧,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可他只是个臣子,纵使想冲上去抱住宋依织,却还是得忍住,不能当场触怒太后。
“皇上,”太后端坐在堂上,神情凝肃,“这事,你打算瞒着哀家?”
朱和庸忍不住看了凤芹一眼,心里虽恼,却不好发作。想不到楚鄂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好个凤芹,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母后,”他上前,“这是个误会。”
“误会?”太后柳眉一拧,“皇上忘了自己的身分吗?先不说别的,皇上身系国家社稷,安危何其要紧,怎可时时微服出宫,只为了去会这么一个粗鄙民女?”
朱和庸脸色一沉。凤芹究竟跟他母后说了什么?
“母后,一切确实只是误会,小仙并非故意伤朕,这只是意外,况且朕的伤势无碍,母后请息怒。”朱和庸对太后十分孝顺,平时嘘寒问暖,有求必应,极少违逆其意,此刻虽然要替宋依织说话,也不能跟太后硬碰硬。
“小仙?”太后不屑冷哼,“这女子做男人装扮,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跟皇上暗渡陈仓吗?”
“母后,并非如此。”朱和庸急忙解释,“小仙做男子打扮是为了做生意,她在卖面。”
“哼!她卖的是面,还是笑?”太后恼怒地斥责,“瞧你一心维护着她,恐怕早被她勾去心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