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辛苦了,快坐下来喝口茶,你每天日理万机的操劳公务,你的身体要紧,别累着。”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杯温茶,态度勤快地令人傻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又做了什么让你娘烦心的事?!”苏正通拢了拢垂至胸口的胡子,官威十足。
爹呀,你是苏青天吗?眼睛这么利。
“爹,女儿乖巧顺从又婉约贤淑,哪会做出什么让爹娘操心的事,今天是姊姊嫁人的日子,也不知道婆家会不会对她好,当了人家媳妇有没有受委屈,她这一去要再见上一面多难呀!”
“少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要是心中无鬼怎会面带虚色,快从实招来,少你皮肉痛。”他拿出公堂上办案的表情,严谨凌厉,一丝不苟。
苏轻怜暗暗叫苦,她爹也太认真了,装得派头也够吓唬人了,她忙向娘亲一使眼神,求救去了。
“还不是看胧月嫁了,她舍不下咱们两个老的,正闹着不想嫁人呢,还说养咱们到老。”这丫头呀,尽会拖她娘下水。
一见逃过一劫,苏轻怜又调皮的吐吐舌。
“就她那几亩地?”板着脸装严肃的苏正通装不下去,面色一柔的笑出声,取笑女儿人小心大。
“不是几亩地,有六、七百亩了,要不是给了姊姊两百亩地添妆,我快有一千亩地了。”大地主婆的愿望啊。
“胡闹,哪有姊妹拿土地添妆,你以为胧月跟你一样吗?”送银子最实际,他准备了陪嫁两千两。
“有地多好,想吃什么就种什么,靠老天爷赏饭吃,不用看人脸色,田里的收成不比铺子,不会有人惦记着。”没人会去抢田里的粗活,可是铺子的生意火红,人人都会眼红的盯着这块肥肉,婆婆小姑、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想来插手,分一杯羹。
苏正通听了,直对着妻子道:“听听,满嘴的胡言乱语,小小的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把她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当祸害。”
赵玉娘附和的点头。“是该相看人家了,相公心中可有人选,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苏正通想了一下,“徐家的老三不错,知书达礼又上进,还有陈县丞的儿子,文采一流……”
赵玉娘打断他的话,“你没想过隔壁的齐府?”嫁得近才不必时时忧心。
他面露为难,“不过是商贾人家……”
“你三弟不也是生意人,也没见你嫌弃他满身铜臭呀。”赵玉娘拿丈夫的兄弟来堵他的嘴,她是看不起苏家老三的。
一提到不成器又爱摆阔的三弟,苏正通不由得揉揉发疼的额头,生意做得不顺的老三居然找上他,要他帮忙关说,疏通疏通关系,想仗他的势大干一回,真是让人头疼。
而之前齐正藤以极低廉的价格帮苏轻怜买下她小叔那果园,请人来除草整地了之后,施了一次肥,等肥吃进了土里,一株株腰高的果苗栽入泥土里。
如今一年过去了,有了精于果园管理的管事细心看护,果树已比人高,没多久便会开花结果,只是数量不会多,得等三年果树完全长成才能迎来丰收。
第九章 我不会变(1)
“说好了给我时间考虑,你怎么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到我娘面前说三道四……”
苏轻怜的嗔恼还没抱怨完,一道含笑的清逸身影立于身前,手指轻轻的滑过她鬓边碎发。
“这个给你。”
金灿灿的流光闪过眼睛,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什么东西?”咦,他送她一对金耳环。
“你再瞧仔细了,我送你的绝非俗品,肯定是你喜欢的。”投其所好,得她欢心的并不多。
听他一讲,她又多看了两眼,惊喜地笑眯了眼。“是土地公公、土地婆婆,面容好逼真。”十分慈祥。
“我仿着庙里的神像画的,再让手工精良的师傅打造而成,把土地的守护者带在身上,保你年年风调雨顺,田里的作物全都大丰收。”瞧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他知道他送对了。
苏轻怜对珠钗、簪子的兴趣不大,两大盒的首饰没见她戴过几回,由着丫头去装扮,以简洁明快为主。
“不愧是生意人,真会说话,明明是平凡无奇的奉承也被你说得像朵花似的,你拿这套油嘴滑舌去哄骗女人肯定无往不利。”这对土地公、土地婆打造得真传神,像活了似的。
苏胧月出嫁时,苏承文、苏承武以娘家的兄弟送嫁,陪送到平阳县,到了三日回门又亲自接妹妹回府,一来一往甚为波折。
苏胧月回门后,母女又抱头哭一回,苏轻怜在一旁负责看着她们。吃饭时父兄们灌姊夫酒,翁婿舅兄闹了好一会儿,依旧规矩,女儿回门不能在娘家过夜,小两口又早早启程回平阳。
送走了苏胧月,静下心的苏轻怜才想到要找人算帐,她一得空就留了纸条,让人来见。
原本的小门还在,以她的个子还钻得过,可是对身长又抽长的齐正藤而言,那真是小了点,他头过肩不过,打算把门凿大些,进出也方便,爬墙太费劲了。
“生意人讲诚信,要哄也只哄你一人。”旁的女子他看不上眼,全是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
“哼,口蜜腹剑,我是看清你了,不是老实人,把我也算计在内。”她着实小看他了。
老虎再小也有牙,何况他是体形壮硕的成虎。
齐正藤淡笑如常的望着芙蓉般的娇容。“我做了什么惹苏二小姐发火,你说了,我一定改。”
他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好似全由她做主,但事实上那个“顺”是顺着他的心意,他“让”她欢喜一回。
“你还有脸说呢!谁让你送我娘美颜嫩肌的白玉膏,还左一句伯母、右一句伯母的把我娘拐得晕头转向,笑得嘴都阖不拢,直说你的好话。”她失宠了,耳朵里一直听见齐府老二多懂礼,得体大方,又说什么恭谨谦和,敦厚老实……都夸到天上去了。
“喔,原来小小是在生气我没送你白玉膏,你怎么想岔了,我哪会少了你那份,白玉膏是上了年纪的女子在用,我特意让人调制的百花玉肌丸才是给你的。”
变得油滑的齐正藤从怀里取出一只银制镶具嵌金丝绞花胭脂盒,轻轻旋开盒盖,淡雅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算你识相。”她闻了一口香味,觉得气味宜人,淡雅的幽香沁入鼻间,便很不客气的收下。
他低笑,“给你的当然要最好的,哪敢马虎,看似不挑的你其实最挑剔了,非是极品则不喜。”
很多东西她都抱着随和的态度,能用且用,可无可有,似乎不放在心上,让伺候她的人很省心。
可实际上她要的才多,因为得不到最好的,她才退而求其次,像吃食她一定要吃自己庄子产的,要新鲜健康的,每样都肥美甘甜,嫩得一咬就化开,她对美食的要求胜过老饕。
还有,他从未见到她在外头买过胭脂水粉,大多摘自园子里的花或是果园里的果花自制,虽在品相上不如铺子里卖的,也搁不久,但一身胜雪肌肤看得出功效,嫩白得吹弹可破,白里透红。
她不反骏的睐了他一眼,似是满意他对自己的了解。“你最近干么老往我家跑,鬼鬼祟祟地,把我娘的心也拉到你那边,你说说,是何居心?”
他跑得太勤她爹会看出端倪的,她爹是何等精明之人,岂会看不出他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