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怒!
贺文丞压低声音,“我如此有情有义,公子是哪里不高兴了?”
女人闻言噗嗤一声——他居然会开玩笑了耶,她以前在京城认识的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一定是冒充的。
话说回来,现在这样真好。
从头开始,重新学习当夫妻,一起吃饭,一起喝茶,兴致好了,一起出门到处游玩。
她没家宅琐事要处理,他也不用上朝去刑部,两人时间多着是,又不缺银子,还不大玩特玩。
骑马绕山,曜天河上游船赏月,到临河酒楼大吃特吃一番,初一十五就去灵山寺上香,迎来一年一次的七夕花灯节,两人携手夜游花灯街,匠人各自挖空心思出灯,他们便一路欣赏,梳洗过后,同榻而眠。
第6章(2)
九月登高,十月吃蟹,十一月底,向来温暖的馨州居然下了雪。
一觉醒来,院子全扑上一层霜白。
那只只在猎不到食物才出现的现实猫,抵不住冬天,把几个月大的小崽们全领来了,莫安华命人在书房角落铺了条旧被子,权充猫窝,纸窗上再挖个洞,方便进出,猫儿们有时会靠过来撒娇求摸摸,有时候却又屁股对人假装没看到,闲雅别院的人似乎也都习惯了,从不勉强它们。
贺文丞对这种养猫法很是好奇,莫安华笑说,这猫不过是暂住,等天气好了,马上又跑不见,去年就是这样,整个冬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一到春天就跑个无影无踪,但要说它没良心倒也不是,偶尔它还是会回来绕绕。
琐事,闲谈,这些日常对她来说曾经多遥不可及,可现在都一个一个变成现实,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很努力的当个好丈夫。
所以,莫安华也尽量让自己成为好女人。
约好重新开始,所以她再也不提旧事,嬷嬷跟丫头们也都不许提,她不想再看到他很内疚的样子,抱怨过去只会把情分磨掉,以前就算了,未来还很长。
前几日去采香湖,艳丹的小厮见到福意,居然过来打了招呼,福意基本上都是跟着贺文丞,不可能自己跑来湖上玩,船资一次五两,福意辛苦一个月的月银还不够上船一次,加上艳丹又不是很年轻,她可不认为福意会花大钱上一个大龄船女的船只,唯一有可能的是跟着贺文丞上去的。
莫名的,她就想起艳丹跟她说的那个故事:有个男人上了她的船,就为了跟她学南磷棋,“我猜他若不是为了讨好心仪的姑娘,就是为了讨好喜爱的妻妾”,她后来憋不住,问了。
是不是才到馨州就去学了,知道她喜欢南磷棋,是跟丫头打听的吧,原来才刚到闲雅别院就想跟她和好啦,既然如此,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应该一开始就跟她说,夫人我来啦,过去是我不好,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呗,我打算改邪归正,这次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当良人……
贺文丞很快否认,说不是他,人家姑娘的小厮跟福意打招呼,要不是小厮认错人,要不是福意自己跑去玩,总之与他无关。
虽是如此,莫安华却也不失望,因为男人否认完后,耳朵都红了。
说他可爱他大概会很生气,但那个当下,还真可爱。
干么否认啊,她又不会笑他,他愿意花心思在她身上,她很高兴啊。
原来是偷偷跑去学啊,就说嘛,他在京城时连睡觉都快没时间了,哪有功夫学这种东西,可如果是到馨州才接触,那就不奇怪了。
女人摸摸肚皮,曾经想给他生儿育女的,后来不敢想了,可现在,哈!
自从丁大夫诊出喜脉后,不只是贺文丞,连她自己都很爱摸肚子,有个小娃娃在里头住着,光是这样想就觉得万分神奇。
从刚刚开始一点都没感觉的平坦,随着一个月一个月过去,现在已经很有感了,塞了小枕头似的,若无意外,小家伙夏天就会到了。
贺文丞说是男是女都好,但她还是比较希望是男生,等过完年,他就二十二岁,该有个儿子。
现在小衣小鞋都已经做起来了,看着抽斗那些婴儿服装,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只要能彼此扶持,就算两个男人又怎么样了。”街边渔妇还在继续说着,“我看莫公子就挺好,对人客气,给钱也大方,肯定不会刻薄那小倌的,两人一起过日子,你就我,我就你,一心一意,总比一男一女,男人后来却三妻四妾来得好。”
“老太婆,我可是没娶过姨娘的。”
“那是你穷,我当年要不是看着你这么穷也不肯嫁给你,就怕嫁给日子好一点的男人,等我年纪大了要娶姨娘来气我,我啊,宁愿穷到两顿喝粥,也绝对不想每天吃肉却跟姨娘斗。”
原本马车气氛不错,直到这些对话传进来,男人脸色就不太自然了——罗婉仪,刘婉仪,姚吉祥,张吉祥,孙良女,梅良女,钟良女,差点忘了,许玉颜还住在盈庭院。
他想传话让她出院子,可是如此一来,王府的人就会知道他恢复记忆了,一来,他还想多过几天这样逍遥的日子,二来,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把叶太后的事情跟皇上禀告,有些为难……
“脸这么臭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莫安华轻捏他的脸,“那几个女人是我主动纳的,不会算在你头上。”
“若非我们甚少同房,母妃又怎么可能有理由让你纳这些妾室。”
外头那渔妇“宁愿穷到两顿喝粥,也绝对不想每天吃肉却跟姨娘斗”还真铿锵有力,听她说完马上一阵鼓掌就知道,大多数的女子都是如此想。
“不要紧,身为正妃,我不会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虽然说也是不太愿意,但放眼整个京城,除非穷到三餐不继,不然谁不娶妾室,农部庄大人那样敬重他的贤妻,还不是纳了好几个名门庶女当妾室,一夫一妻只发生在穷家或者话本里,真要纠结这个,只会闷死自己而已。
“也是。”男人一本正经的说:“我都接受你男扮女装了,对于后宅之事,你也要多多体谅。”
莫安华噗嗤一笑,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放心,既然是本公子霸王硬上弓强迫了你,这点小事,不会跟你计较的。”
三月底,天气转暖。
天空万里无云,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
闲雅别院的人去年有过经验,东西也都还在,听得小姐想看风筝,连忙开仓库,拿出去年做的几只大风筝,清洁起来。
这种事情当然不用莫安华出马,就在凉亭上喝茶看书,冻了两个月,总算转暖,加上这几日太阳又好,都只想在外头,初春的风吹起来舒服得很,若待在房间那就太浪费了。
至于贺文丞,就很浪费的待在室内,没办法,自从去年五月初刺客来过后,他突然就跟邵四有个固定的交流,每隔一阵子就要两人辟室密谈,神秘得很。
隐约知道他有调了一些邵四的人,不过邵四是这样的,他对莫家很忠心,如果一件事情他判断对莫家有利,才会去执行,所以莫安华完全不担心他们的交流到底在干啥。
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莫家的忠仆,他们只会为她着想,既然如此,她就不想参加那种硬邦邦的会谈了,因为对着一张地图用大针刺标示,好累。
现在这样多好啊,喝茶,吃果子,看书,吹春风,等着风筝整理好,乘车往河堤去,她现在已经不可能自己放了,不过看那些彩色大风筝飞翔在空中,光看就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