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真的是……”云敛锋惊骇得无以复加,当初知道龙逍不是真正的龙逍时,他也没如此震惊。
“这只是推测。”龙逍笑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最好,你便无须再去想破头自己为何过去不屑她,现在又只想粘着她,她嘛,也自然不会去在意你过去怎么对她,现在又怎么对她,因为她根本不是你嫌恶的那个人嘛,哈哈,这样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云敛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你快说,要如何才能判断她是否与你一样,都是借用了他人的躯体?”
“这个简单。”龙逍笑了笑。“你好好想想,她过门之后,是否曾经病得快死掉?”
云敛锋的心剧烈狂跳着,忽地感觉到口干舌燥。
他清楚的记得,丁宣瑛的大丫鬟曾有一次到主屋哭着跪求他,说丁宣瑛吃蜜枣不慎卡住,喘不过气来,就快死了,求他去看看她。
当时他听了只有极度厌恶,连吃个蜜枣也如此猴急,真真让人厌烦极了,若能吃蜜枣吃到送命,那也真是十足十的吃货了。
极度嫌恶之下,他并没有去看丁宣瑛,只命坤弘去请了大夫,而事后坤弘回报丁宣瑛确实是断气了,但大夫妙手回春,又把她救活了,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看你的表情……嘿嘿,肯定是有。”龙逍好整以暇的笑道:“兄弟,你何德何能,身边竟有两个“奇人”,不过你切忌千万不可惊动她,我们这种人,刚来的时候会很渴望得到帮助和理解,但时日久了,就会担心被揭破,只想将自身的秘密隐藏起来,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能够如同兄弟你一般接受的人毕竟只在少数,若被有心人借此妖魔化了,怕是连性命也不保,这点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云敛锋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匆匆起身。“我必定会让她明白我不会伤害她,让她全然相信我之后,自己将这个秘密告知我。”
“这么快就要走了?喝两杯再走嘛,你这样摆明了是过河拆桥……喂!云敛锋,你真的不回来?”
龙逍骂他不够义气、重色轻友,后到的坤弘也一阵错愕,他还没喘口气哩。
“爷,现在就要走了吗?不是才到……”
云敛锋大步流星地步出茶庄,小厮已经把他的马牵来了,他翻身上马,也不管坤弘还在原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径自策马朝云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他胸中情绪翻涌,急欲见到丁宣瑛,纷纷乱乱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声音——
若她不是真正的丁宣瑛,若她不是真正的丁宣瑛……他真的希望她不是!
第7章(2)
一刻钟之后,他回到了府里,不想府内却是一片热闹欢腾,厅里挤满了府里女眷,原来是宫里的赏赐来了。
因皇帝病重,朝政不可荒废,他很明智的退位了,太子已于日前登基,而顺利回京的太子妃也被册封为皇后,梁侧妃封德妃,太后则被新帝送往凌云寺安享晚年,再也无法危害皇后了。
虽然接旨的是丁宣瑛,但所有女眷都郑重地沐浴更衣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连被丁宣瑛“宣判”要好好卧床的云老太君也到了,夏氏脸上更是掩不住喜色,这次护驾有功,夏成春连升了三级,她心中自是欢喜的,今生是无缘在一起了,她只愿他平安顺遂。
而温咏佩等人直到今日才知晓那暂住云府的贵人便是现在的皇后娘娘,霎时又惊又恨,这天大的功劳竟生生让丁宣瑛抢去,这可是让她的心里像有根刺儿一样难受。
而那些赏赐之中,有个叫孟寒玉的侍卫竟随着宫里众多赏赐也送来一个物件,这般有损妇德之事,岂能放过?
见云老太君也对此事面露不屑与不悦之色,她便扬了一丝笑。“姊姊与那侍卫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还特地送东西给姊姊,这可真是从未听闻的事,究竟送了什么?姊姊不妨当着大家的面把盒子打开了,好解解我们的疑惑。”
云敛锋也没想到孟寒玉竟如此大胆,仗着皇后弟弟的身分,给丁宣瑛送东西来了,照他说,那东西该直接烧了才是,根本不必看。
但是他又想到了龙逍的话,若她真的不是丁宣瑛,或许在她身处的那个朝代里,对男女之事有着不同的规范,就如同龙逍常提及他们唐朝的女子是以胖为美的标准,在他想来极为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是啊,姊姊,你就快开吧!”萧姨娘也在一旁敲边鼓,她当然希望丁宣瑛被休,那么她或许有再抬身分的希望。
丁宣瑛面色沉静,没半点忐忑不安,只淡淡一笑,“既然妹妹都那么想看,自然是要打开的。”
她打开了漆黑的描金盒子,取出了盒里的衣裳,顿时众人都发出啊的惊呼声。
“好美啊!”梅姨娘忍不住赞叹。
那是一件绣工绝妙、针脚细密、衣料柔软丝滑的衣裳,层层纱裙,裙面绣着点点红豆实在罕见,还绣着诗句,丁宣瑛原本不以为意,待看到那诗句,她意外至极的瞪大眼。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扩,此物最相思。
这不是王维的“相思”吗?!她的心一颤,顿时像被雷劈到似的不能动了。
她绣在娘娘鞋面的是王维的“杂诗”,而如今这衣裳上绣的是王维的“相思”,难道娘娘竟是……竟是与她一样,穿越而来?!娘娘的手已经无法拿针线,这衣裳可能是孟寒玉绣的,是娘娘让孟寒玉将这首诗绣在裙上的吗?!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本宫闺名寒梅,因此也特别钟爱梅花,何况这梅花还是我国的国花……”
天啊!难道那时娘娘说的“我国”指的是她来的那个地方?!
“入境随俗”这四个字瞬间冲进她脑海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拚命回想着娘娘对她说过的话,根本没发现周围已炸锅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这是什么?!”
温咏佩很快将那诗句念了出来,心里直叫好,并且成功地让自己面色变幻不定,指着丁宣瑛不敢置信的颤声道:“老太君、母亲、夫君!你们瞧瞧,姊姊她简直不知羞耻!竟和男人做这等……这等暗通款曲的苟且之事!”
那件衣裳将云敛锋的心狠狠戳了一下,他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结,望向丁宣瑛的眼神很复杂,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自是不相信丁宣瑛和孟寒玉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但是她与孟寒玉的关系竟是如此亲密了吗?
隔衣传情,这是多深的情意,看她那震惊的表情,是想插翅飞去京城会情郎吗?自己没有机会了吗?思及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岂有此理?!”云老太君的拐杖重重击地,怒道:“败坏门风!家门耻辱!媳妇、锋儿,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把这贱蹄子给扫地出门!”
温咏佩忙过去扶着云老太君。“老太君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云老太君不依不饶的暴跳起,“快点把这贱人赶出去……”
“你们都误会了。”夏氏缓缓开口道:“孟寒玉乃是女儿身,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女扮男装是为了近身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皇后娘娘圣恩浩荡,便是怕咱们会误会了宣瑛,特许我将此事说出,以免损了宣瑛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