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微微一笑,起身盈盈一福,“娘娘说笑了,宣瑛能伴凤驾,是宣瑛的福气,民妇还有家事要打点,先行告退了。”她这话已将太子妃看做皇后了。
太子妃闻言只是一笑,并无否认。
如果她能顺利回京,她自然是准皇后了。
“早晨才下了场雪,娘娘要穿得暖些才好。”丁宣瑛在一旁很自然的提醒道。
她是现代人,对太子妃自然没有古代人见到娘娘这等皇室人物的敬畏,因此态度落落大方。
同时,她也注意到堂堂太子妃的绣花鞋竟然破了,可想而知,他们遭到皇后人马的追杀时,情况有多危急,连停下来买鞋的时间都没有,而后还没到云府,太子妃就病倒了,大家只急着救她的命,浑然忘了该买鞋。
两人信步走向花园,后头除了跟着房里那侍女、婆子和侍卫,又多了四名侍卫,不过那四名侍卫的相貌就平凡多了。
呵呵,原来太子妃也是爱美男一族啊,只选了年轻美男进房护卫。
也对,爱美之心人人有,有得挑,自然挑美的,谁耐烦对着张丑脸,这又令她想到了云敛锋,当初他那么对原主,不也是相同道理吗?
“娘娘,您大病初愈,可要走慢点。”那婆子在后头殷殷叮嘱,手里还挽着件备用披风。
其实太子妃已经穿得很多了,身上是厚重保暖的绣凤锦衣,手里还窝着兔毛手笼,但那婆子还是一脸担忧。
太子妃对身旁的丁宣瑛一笑道:“是本宫的奶娘,本宫落难到云国寺时,若不是有他们几个陪着,本宫也熬不下去。”太子妃忽地停了下来,朝那美男侍卫招招手。“玉儿,你过来。”
丁宣瑛大感诧异,太子妃对侍卫也太亲昵了些,这样妥当吗?
美男侍卫走了过来,太子妃对丁宣瑛微微一笑,“长得俊美出众吧?是本宫的胞弟,名叫孟寒玉,在夏大人手下做事。”
丁宣瑛又是一阵错愕。
原来是太子妃的胞弟,难怪可以近身保护太子妃,太子妃还特地介绍给她认识,对她这个平凡民女可说是青眼有加了。
正在打量太子妃胞弟时,太子妃又道:“宣瑛,你耳朵过来。”
丁宣瑛连忙附耳过去,太子妃手掩着嘴,低声在她耳边讲了几句话,她瞬间瞪大了眼眸,不由得朝孟寒玉看过去。
太子妃轻轻一笑。“你可要替本宫守密。”
丁宣瑛郑重的点了点头,“宣瑛知道。”
太子妃很快便将适才讲的秘密搁在一边,谈兴颇浓地道:“本宫闺名寒梅,因此也特别钟爱梅花,何况这梅花还是我国的国花……”
丁宣瑛听得一楞。原来大锦朝也有国花,而且恰恰与她来自的台湾国花相同,都是梅花,还真是微妙的关联啊!
冬日里除了梅花、山茶花和青松,也没其他花木可赏了,幸而云府的梅林占地辽阔,花苞初绽,那点点红梅映在白雪之中,两者相互衬映,委实美不胜收。
“这园子倒是精巧,一步一景。”看着一簇簇的花压枝头,太子妃幽幽地道:“本宫最爱绣梅,如今却是再也不能拿绣针了。”
看太子妃如此伤神,丁宣瑛便不敢细问,怕勾起太子妃的伤心往事。
隔日,她悄悄找上孟寒玉,询问太子妃不能刺绣的原因。
孟寒玉听到她要问的事,眼神瞬间变得冷酷。
“五年前,梁侧妃滑胎,皇后将此事指为是太子妃的计谋,设计了一个人证物证俱全的嫁祸,在太子的求情下,死罪虽免,但活罪难逃,皇后知晓太子妃素日里喜爱刺绣,便罚太子妃在酷寒冬天里将双水浸在冰水之中一个时辰,自此落下了病根,虽然双手未废,但使针会抖,绣出来的东西就如同那初学者一般,太子妃从此不再拿起针线。”
虽然他说得平静,但丁宣瑛可以从他眼里那隐忍的细微变化看出他内心的愤慨,自己的姊姊被陷害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姊姊受罚,那该有多煎熬啊。
她深深注视着孟寒玉。“那么就化悲愤为力量,定要将太子妃娘娘安全送抵京城,等到娘娘成为皇后,那么便再也无人敢欺负娘娘了。”
孟寒玉激动道:“少奶奶所言,正是我等心中所想!若不是少奶奶妙手回春,救了娘娘一命,若娘娘真有什么不测,就要亲痛仇快了。”
丁宣瑛诚挚地道:“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可以笑到最后。”
前世,只要遇到削价竞争的对手,她都会这么告诉自己,一时的受打压不要紧,最后的胜利才重要。
孟寒玉眼里满是激赏,他一个抱拳。“少奶奶所言极是!在下一定谨记在心,也会藉此勉励娘娘!”
不远处的廊下,云敛锋站在那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他的视线停在丁宣瑛发上的莲花白玉簪上,那是她素日里最常戴的发饰,素素雅雅的,很衬她的人,与她身上那件水红色的梅花襦裙也极为相配。
坤弘大惑不解地问:“瑛少奶奶和那翩翩少年郎……小的是说,琰少奶奶跟那孟浪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说了那么久,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走吧!”云敛锋寒着脸,一股说不清的醋意在体内翻涌,就像有股风暴正在蔓延,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感觉,如果那人不是太子妃的侍卫,不是神策卫的人,他会……他会如何?找那人决斗吗?为了丁宣瑛跟那人决斗吗?别说笑了,”宣瑛算什么?!他为何要为了她与人决斗?
“现在还回束香轩吗?”坤弘小心翼翼地问,主子这脸色前所未见啊,他要小心点,以免火烧到身上。
“不去了!”云敛锋转身,冷冷地说:“到烟雨轩。”
他原是特意回来跟丁宣瑛一起用饭的,记挂着她的风寒好些了没,不想却叫他撞见了这一幕,自然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坤弘哪敢戳破主子正在恼羞成怒,忙附和道:“是该到烟雨轩去瞅瞅,早晨白莲姑娘打发了小丫鬟来说少奶奶身子有些不爽利,头疼得紧,让爷有空去看看呢。”
宅里混久了,他是个人精,自然明白奶奶们要见爷的借口都是身子不舒服,哪里是真的病了。
烟雨轩是温咏佩的处所,她正在用饭,不想云敛锋却真的来了,把她高兴得笑开了眼,立刻笑靥如花的迎上去。
“爷可来了,仪儿在找爹呢。”温咏佩马上搬出温情攻势,笑容可掬地道:“仪儿最近琴可弹得好极了,要不把仪儿叫来,让她弹奏一曲给爷听?”
“改日吧。”云敛锋坐了下来,白莲连忙为他摆饭。
白莲是温咏佩房里的陪嫁大丫鬟,也是温咏佩的心腹丫鬟,原是备着给云敛锋收为通房的,但云敛锋却是一个通房丫鬟也不收,叫她十分失望。
“要不,我再亲自下厨为爷做一个鸭酱三丝?”温咏佩讨好地问。“爷这几日忙着丧葬之事肯定没有胃口,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云敛锋漫不经心地道:“不用忙了,菜色足够了,我也确实没有胃口,凑合着吃便是。”
他极为不喜温咏佩性格里的争强好胜,但是一个月里,他约莫会有五、六日睡在这里,原因无他,虽然他不懂得如何与女儿亲近,但也想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仪儿又是个羞怯容易满足的,只要他听她弹琴或赞美她绣工不错,她便会高兴得红了脸,他来烟雨轩,主要是看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