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卿一人策马离营,李乐自是不赞成,但楚容珏送了一张人皮面具,遮掩那张几乎无人不知的俊美容颜,也的确安全多了。
沈元卿连赶几个昼夜的路,才追上温晴等人,卸下人皮面具,他与温晴同马车,由程皓驾车,小丹只能改坐到后方、由叶东飞驾车的马车内。
小丹心有不甘,不断在马车内碎念,真是的,于礼不合嘛,王爷不是最重礼教的,还是他被小姐教坏了?
马车达达而行,车内,温晴静静凝睇着躺卧在软垫上沉睡的沈元卿,为了早点看到她,他坦承披星戴月的赶路。
他看来疲累,眼神却是灼亮的,她要他小睡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心熟睡。
她俯身,伸手轻抚着他俊美的五官,缓缓的摸到他薄毅的唇,她粉脸儿一红,连忙收回手,没想到他宽厚的大手突然扣住她,再次将她的手送回他的唇边,她驼异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双颊更加酡红。「我吵醒爷了?」
沈元卿摇摇头,坐起身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是,是我醒来,脑袋里还有很多事……」他顿了一下,凝睇着她。「你是个灵透女子,我这次再建功,皇上可能更容不下我,正所谓功高震主,还可能会连累你,让你遭遇风险,日子无法平静,你可还愿意嫁?」
依他跟楚容珏的计划,接下来,皇上的动作只会更多,就怕会波及到她,他不免迟疑了,他爱她,却怕害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后悔的机会?」
「是。」
温晴摇摇头,认真的道:「人生哪里没风险,我不怕。」
就像现代的她,明明遵守交通规则、好好开车,哪里晓得飞来横祸,甚至一命呜呼了,还穿越到这里。
「还有一事。」沈元卿握着她的手,又道。
她忍不住笑问:「该不会是爷反悔了,不想娶晴儿?」
他也笑了。「不,我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拥有一个女人,只是,有些事,我想在回京前与你说明白,你年纪尚小,家里……」
他一一道来家中成员,也说起他自觉冷情,长期在外征战,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与子女的关系更是疏离,先前有妻有妾,都只是为了香火传承,说穿了,房笫之事也只是交代。
「但我对你的感情不同,你是如此的特别,我不否认我想要你。」沈元卿头一回如此赤裸裸的坦承感情。
「只是,我希望两年后你再生孩子,不是我不想要你为我生孩子,而是我不希望你过得辛苦,你得适应家中那么多成员,你得成为当家主母,我是男人,还是朝臣,无法亦步亦趋的保护你,我不愿看见你挺着个肚子还得持家,我舍不得。」
他竟然已经想得那么远了,而且这似乎是他们相遇以来,他头一次对她坦白他细腻而深切的情感,她不禁感动得红了眼眶,心里更是盈满了幸福。
「我答应爷,成亲后,我会喝避孕药汤,也会好好的与家中成员相处,负起当家主母的责任,等一切都稳当后,再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孕妇。」
沈元卿温柔的凝视着她,嗓音更低沉了,「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护你一生,只是,外族纳贡臣服,自然不见战事,不过每年要将国内的好东西送往他国家,还得俯首称臣,时日一久,也有可能成为隐忧,我是将军,到时不得不战……你能明白吗?」
这个男人有好多好多的担心啊!温晴叹了一口气,回道:「明白了,晴儿只想问一句,爷追求权势吗?」
「不。」
「那就行了,我嫁定爷了。」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烙进他的心,他知道,不管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他都会为她坚持下去,更会极尽所能的好好呵护她、爱她……
第十二章 终于彼此相属(2)
沈元卿与温晴结伴返京,一路上小憩小玩,感情增温,但这可苦了沈元卿。
过去,他练武、操练士兵,议军情、写军志,身心皆疲,即使回京,有小妾沐馨华陪伴,但察觉到她对房事没什么兴趣,他也鲜有欲念,但小小未婚妻不同,在车内,她爱赖在他身上,爱他拥抱,爱他吻她,他努力压抑的欲火一日比一日更难平息,夜夜冷水澡竟成必然。
且她的问题实在很多,什么都想知道,甚至还她问到韩爷为什么会出现在军营一事,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只简单回道韩爷听闻他受困一事,特来关心,不再多做解释。
他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只好好陪伴她。
终于,军队凯旋回京,但在大军抵达京城的前一晚,沈元卿就让叶东飞趁着夜色,先护送温晴主仆返回温府。
翌日一早,沈元卿再率队进城,沿街百姓挥舞着双手,大声欢呼。
而后,他一身铠甲,率领几名心腹进宫面圣,望着高高坐在大殿上的皇上,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机之深沉,那张笑意不减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与气愤。
楚容瑛怎可能不气不恨,只是他早将满腔怒火对着某嫔妃发泄了,还将月前快马送来的密报狠狠撕碎,摔破不知多少骨董花瓶、狠揍几名倒霉的太监,才能在此刻笑容满面的迎接沈元卿等人。
打了胜仗,楚容瑛身为皇上,自然免不了要对有功者封官赏赐,但这一回,他忍不住说了些额外的话,「朕看了战报,此役折损不少士兵。」
「是。」沈元卿坦承,但也不多说,当然不提皇上威胁的叛兵。
楚容瑛深幽的黑眸一眯。「为国捐躯,朕会下令好好抚恤,而威远王果真是战神,屡打胜战,真是国家之福,地位已是无人能撼动的国家重臣。」
「微臣惶恐,微臣自认是皇天厚爱,此役结束,边城无战事,微臣想完成人生大事外,更想侍奉母亲,善尽人子之责,请皇上恩准。」沈元卿拱手回道。
楚容瑛挑眉。「爱卿的意思是,不再上战场?」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冒出一股烟硝味儿。
「微臣只是请求一年内不离京,若有需要,微臣仍会出征。」沈元卿再拱手道。
楚容瑛僵笑一声,「好,如此极好,那威远王速定黄道吉日,朕国事繁忙,无暇喝爱卿的喜酒,但定会命人送去贺礼。」
「微臣谢皇上。」
李乐等人在一旁跟着主子行礼,但心里挺呕的,哪来的国事繁忙?意思是他这皇上为国家百姓忙得不可开交,爷这个将军却只想讨老婆?
终于,皇上要他们一行人回家休息,也因为爷要娶妻,还给爷两个月的婚假,特许他不必上朝,有事再奏。
楚容瑛见这一群该死不死的人退出宫殿后,又是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出气,杜禄连忙要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退下。
楚容瑛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吼,「你看到沈元卿的笑容没有?!哼!他知道朕做了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说,偏偏朕又不能主动提,真是气死朕了!」
「皇上……」
「他打完胜战,要娶妻放大假,但朕打从心底就不认为他只想这么过日子,他肯定要藉着娶妻一事,从长计议,想着如何扳倒朕!」
楚容瑛一肚子怒火难消,拂抽而起,连珠炮似的骂了一串,还像只困兽来回踱步。
杜禄好言安抚,最终才道:「其实,奴才以为威远王不回边关是好事啊。」
「怎么说?」楚容瑛陡地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