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极力劝告爷别太张扬,可是爷出了墓依旧当自己是王,根本不管他怎么说,唉。
“他们一定没看过鬼吧?我不在乎让他们大开眼界,毕竟鬼很难得看见。”尤其是大白天敢出现的鬼更难得。左孟堂依旧故我,嘴角扬起隐隐自嘲的笑。
“爷,咱们回墓了好不好?”侍童不安地东瞄西望,他讨厌外头的世界,外人的眼神好可怕,比鬼还可怕。
“别急,等我看完这场表演后就回墓。”墓中生活枯燥乏味,他才不喜欢当个安分的守墓鬼。
“爷为什么对那个新娘子有兴趣?出墓大半个月来到这里,就只为了看她一眼?”侍童问。从雪晏国到幽垣国路途遥远,他们一路上还得遮遮掩掩怕被雪晏国的人认出来,而来到幽垣国又要忍受大家对他们投以奇异的目光,他实在是不解爷在想什么。
听见他的询问,左孟堂笑了出来,笑声异常诡异飘渺,让听见的人无不起鸡皮疙瘩,明明白日当头,四周怎么突然冷了起来?
笑声停,笑意依旧,左孟堂才开始对侍童解释。
“我听说这个新娘子很特别,长得很漂亮却嫁不出去,已经与男人订下十几次的婚约,可是那些男人还没娶到她之前就都先死了,并且死状还惨不忍睹,保有全尸算是幸运,有的头被硬生生砍断,有的手脚被拿去喂狗吃,有的剖腹生脏外露,有的……”
他还没讲完,就听见身后不少人恶心呕吐了起来,他讽笑一声,停止将那些死人的惨状再仔细描述,免得吓得他们不敢上擂台比武。
“反正与她订亲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是。小鬼,你不觉得这样奇特的女人,不来看一眼很对不起自己吗?死了也无法瞑目哪……啊,我忘记我已经死了。”
他左孟堂,就是专程为了这么特别的新娘子而来的,好一个命中带煞、克夫克得这么厉害的女人。
“哦,我懂了,难怪她爹为她招亲招到雪晏国去,是想骗不知情的男人娶他女儿吧?可既然大家知道了这个秘密,怎么还敢来参加比武呢?”这不是送死吗?
“小鬼,人的心思你还不懂,为了一己之欲,没有什么能让人害怕的。”段王爷是幽垣国皇上的三弟,能成为段王爷的女婿,等于是得到了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怀抱美娇娘又坐拥高官,这么美的梦谁不作?
“爷,那您也想参加吗?”爷为了她大老远跑来,怎么会甘愿只看她一眼?照他看爷的心思,爷对那个新娘子很有兴趣哩。
“我?哈哈哈……”左孟堂闻言放肆大笑,笑得凄凉、笑得无奈。“你觉得有哪个女人这么笨,愿意嫁给一个已死的鬼?”纵使她是个命中注定会克夫的女人,也不想跟鬼冥婚吧?
在雪晏国,谁不知道八皇子早已死亡多年,有碑有墓还有人祭拜,好笑的是就连他每年忌日,都还有念旧的宫女请法师为他超度。
有好几次他几乎要忍不住,很想现身问问那些据说道行高深的法师究竟将他的灵魂引到哪个西方国度去了?但为了还能当个“自由的鬼”,他忍下了。
“爷……我们是鬼还是人?”侍童一脸天真问着自己的主子。
若是人,就可以娶人类新娘子;是鬼……就回墓中好好当鬼,永远也别出来了。
回望侍童,左孟堂神色黯淡下来,伸手将他拥入怀中,目光放回远处擂台上。
“我们是必须当鬼的人,不当鬼就是抗旨、是欺君。”更是如果让人知道他们不是鬼,便会落得死亡下场的可怜人。
忽然间,左孟堂感受到身后一阵骚动,也听见远处擂台场击起鼓来,他拍拍侍童的头,转移这孩子的注意力,“喏,表演开始了。”
孩子果然是最天真无知的,侍童马上忘了自己的问题,转望向擂台要看新娘子。
左孟堂万万没想到,当段王府千金现身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像被雷打中一般的震撼,不自觉站起身凝望她娇媚的容颜,连该披身遮掩自己面貌身材的白丝巾落了地,他都没感觉。
从小在雪晏国的皇族古墓中长大,尽管是偷偷摸摸的,他也已将整座雪晏皇宫的地理位置走透,宫中嫔妃侍女个个美若天仙,美人在他眼中已经不算什么了,甚至连三皇兄都曾说过他比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来得美,而早看过自己容貌的他亦深信不疑。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一个女人时竟会如此激动,差点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她的美很清新脱俗,就像是画中仙子般遥不可及,他的视线深深被她的一颦一笑给吸引,心情也不禁为她的每一分表情、举止而转变。
就像现在,她正向擂台下的人们微笑行礼,这让他觉得很不高兴,只因她的眼睛里没有他的存在,她的微笑分送给了在场每一个男人。
原本轻靠木栏杆的大手紧紧一握,一段栏杆瞬间断裂成数块木片飞散,侍童还来不及回头,左孟堂已经使出从小精练的独步轻功从茶楼二楼飞跃出去。
“爷?”发生什么事啦?看见主子没披上掩饰用的白丝巾,侍童担心地赶紧自地上捡起它,跟随主子飞跃出去。
一时冲动来到擂台场边站定,左孟堂这才猛然回过神,看见侍童追上,他伸手接过侍童带来的白丝巾披上,牵着侍童走到场边观望。
他不该这么莽撞的,他是个已死的鬼,难道要跟人抢新娘?
抿着嘴自嘲地笑了几声,他眼神眷恋的凝望坐在段王爷身边、等着比武招亲大会结束的段千金。
办这场比武招亲她开心吗?为什么此刻的她面露忧愁,令他看了揪心?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举办比武招亲,选来的丈夫,一来可能不会是她看中意的男人,二来说不定还会害那个男人死于非命,他就是晓得她八成正为此于心不忍。
奇异的,不知道是他的目光太过狂肆,还是他的装扮真的太过夸张,她竟直直向他这个方向望过来,与他四目交接,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锁定不远处那名将自身整个包裹住的奇怪男人,乔静—也就是当年赤洛国乔家被送养的乔静。眨眨眼睛一望二望再三望,疑惑今儿个天气并不冷,怎么有人会将自己包成那副德行?
而虽然全身被包覆,她多少还是能看出他的体型高大修长,若说如此打扮是怕风吹生病,但瞧他站得稳稳的,那张比女人还美的容貌也并没有显现任何一丝病容,她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见他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想他应该只是来看热闹,不是来参加她比武招亲的笨蛋。
她不明白,大家明明都知道她命中带煞,已经克死了十几个男人,怎么还有人愿意赌那几乎是零的机会,想成为唯一能娶她过门的夫婿?
第1章(2)
爹爹为她举办比武招亲的用心她晓得,她的年纪真的不小了,跟她同龄的姑娘早嫁作人妇,孩子都生一、两个,而她却一直嫁不出去,让爹爹好伤脑筋。
她也劝过爹爹别再帮她选夫婿,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命中带煞,算命师早就说过她若嫁人夫家不得好死,偏偏爹爹就是不死心,担心她不嫁人一生无依无靠,自己年纪渐大会无法照顾她一辈子。
一生未娶、膝下无女的王爷爹爹很疼她,打从亲生爹娘将她送给爹爹抚养,爹爹根本不理会有关她的传闻,也不怕她会克死他,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捧在手掌心保护疼爱,让她既感动又感谢,也令她无法违背老人家对她的爱心。爹爹说他的心愿就是亲眼看她嫁个好男人,因此她再怎么不想害人,也提不起勇气向爹爹说她不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