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高兴,可就你不开心,是吗?”他浓眉一揪,不高兴的质问。
她无措的看着他,更加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真的很高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哭?”他直视着她。
她木木的伸手摸上脸颊,这才发现泪水又如泉涌。
“高兴的话,你就笑。”他有点严厉的命令道。
“没办法……”他越是这么说,和秀敏越是停不住泪水。
“为什么?”傅文绝的眉间迭出三条线,不解的瞅着她。“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我……我笑不出来……”她抽噎道,“我为你开心,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因为你已经不是十二岁的傅文绝了……”和秀敏悲哀的说,“我不再是你的奶娘,你也不再需要我,所以……”
傅文绝没好气地道:“难道你那么想当我奶娘?”
“不,我、我……”她的心事,对他说不得也无从说起。
“傅大少爷。”这时,外面传来狱卒的声音,“快交班了。”
傅文绝还想说的话就此打住,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住她。“你安心的吃、安心的睡,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说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透过泪眼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和秀敏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真的只会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了。
第7章(1)
离开地牢,傅文绝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车上坐着的是老舒。
“大少爷,和姑娘可好?”老舒问道。
“不好,她一直哭。”他说。
“一直哭?”老舒眉心一揪。“唉,一个姑娘家被关在牢里,也难怪她哭。”
“她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哭。”
闻言,老舒一愣。“那她哭什么?”
“我也不懂。”傅文绝一脸不悦。“我跟她说我已经复原了,还要她别担心,我一定会救她出去,她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
“依理是这样没错。”
傅文绝浓眉一拧,像是急切想知道答案而盯着夫子的学生般看着老舒。“你说这女人是不是莫名其妙?”
老舒想了一下。“你还跟她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相信她的清白,还说我没忘记她当我奶娘的那段日子……”他越说越觉生气。“她居然说她替我高兴,但是笑不出来,你说她究竟是怎么了?”
“替你高兴却笑不出来?唔……”老舒抚着下颚沉吟。
“她还说什么因为我已经不是十二岁的傅文绝,而她也不再是我奶娘了……”
他啐了一声,“废话,我都二十五了,还需要奶娘吗?她就那么想当我奶娘?”
老舒一听,又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傅文绝没好气的睐着他。“她哭了,你笑了?你笑什么?”
老舒笑视着他道:“我笑大少爷绝顶聪明,可在这事上面却如此愚钝。”
“这事?什么事?”他问。
“大少爷,和姑娘是因为你冲着她喊奶娘,才有机会进傅府,并与你相处这几个月,若不是这样,她不会有机会跟你接触……”老舒解释道,“她是以奶娘的身分进傅府的,如今你复原了,不需要奶娘了,她何去何从?”
傅文绝微愣,细细思索着,但还不是太明白老舒的意思。
“大少爷,和姑娘进傅府当你奶娘时只十七,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虽说你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心智,但终究是个男人,你想想,她一个姑娘家日夜伺候着你,全城的人都知道,日后她要找个好婆家,恐怕难如登天,可她却愿意……”
傅文绝这下更疑惑了。“老舒,我是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老舒哭笑不得,一声长叹后才又道:“大少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你是什么情感呀!她虽知道你当时的心智只有十二岁,可她活生生伺候着的可是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朝夕相处,你又处处护着她,你说,她能不动心吗?”
这会儿,傅文绝总算明白了,不免感到吃惊。“你是说她对我……可是她本来很讨厌我的。”
“大少爷难道没听说过日久生情吗?”老舒呵呵一笑。“你回到十二岁的这段期间,对她可好了,谁敢欺负她,你就给谁好看,就连表小姐都得捱你骂,况且你还改了佃租契约,造福那些佃农,她看在眼里,自然全领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傅文绝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刁钻的丫头喜欢上我了?”
“应是如此,错不了。”老舒说。
傅文绝开心的哈哈大笑,老舒见状不由得傻了,他可从没见大少爷笑得如此开怀又猖狂。
“大少爷,你这是高兴还是……”
“当然是高兴。”傅文绝说,“那丫头之前对我可坏了,我去拜访她时,她不但给我脸色看,还诅咒我,她现在要是喜欢我,那她可糗了。”
老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大少爷喜欢她吗?”
傅文绝一愣,木然的看着他。“什么?”
“大少爷复原后,不只没忘了跟她这几个月相处的种种,还经常挂心着她,你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老舒又问。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无法回答。
“大少爷如今想起跟她相处时的点滴,应该觉得很愉快、很温馨吧?”老舒深深一笑。“知道她被关在大牢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时,难道你没有任何想法?”
傅文绝想起傅文仪探访大牢的当天晚上,跑来找他,她并不知道他已经复原,还当他是十二岁,用哄孩子的口吻对他说——
表哥,你绝对不要生奶娘的气啊,她是清白的,她那么疼你,绝不会毒害你,她是最疼你的奶娘呀!我今天去探视她,她劈头就问你跟祖父的情况,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陷囹圄,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知道吗?
当时他听傅文仪那么说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跟悸动,胸口热热的,而且是越来越热,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在那当下,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全是她的身影,耳边好似还能听到她清脆甜柔的嗓音。
“大少爷,在做生意方面,你是个难得的天才。”老舒直言,“可关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却愚钝得厉害。”
“你是说我对那丫头也……”傅文绝的浓眉再次皴起。
“不然大少爷何必牵挂着她?”
“那是因为我感激她在我伤了脑子的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他仍嘴硬地道。
老舒一笑,眼底闪过一抹不以为然。“人非草木,大少爷是活生生的人吧?”
他有点心慌意乱了。“行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收到周如山派人送来的信,傅文豪一夜未能成眠。
周如山在信中要求三日后在城西郊的一间废弃山神庙见面,若他不到,便揭穿他们合谋之事,与他玉石俱焚。
不过是土地买卖的纠纷,他原想着周如山是个见过世面的商人,理当不会为了一桩失败的买卖便自断手脚,可如今……
傅文绝傻了,傅定远瘫了,他好不容易掌控了傅家的一切,要是周如山真供出他们的事,一切又将化为乌有。
不成,他绝对不能让周如山这只老狐狸坏了他的事。
于是,他立刻透过他在茶楼出入时认识的一个市井之徒,找到几个浪侠。
说是浪侠,那是美化了他们,其实他们是在其它地方被官府通缉,而四处流窜的地痞流氓。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尽管知道买凶杀人是犯法之事,但横竖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再说,他连异母哥哥及祖父都能下毒了,对周如山这种外人又岂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