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派人暗中跟着侯爷?”
“子璇身边有傅家军的人跟着,想跟踪他恐怕不容易,倒是他身边的人……”太夫人略一思付,连忙叫她身边的大丫鬟传话给侯府的总管江平,请他派人暗中跟着傅云书身边的侍卫,挑个最不起眼的跟踪。
太夫人觉得头很痛,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说,他真的想将凌氏接回来吗?”
主子开口问了,容嬷嬷只好避重就轻的提出看法,“老奴以为,侯爷可能觉得愧对凌氏,因此不愿意丢下凌氏不管。”
太夫人仔细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是啊,新婚不久就丢下凌氏去了北城关,他当然觉得对不起凌氏,好巧不巧,凌家此时遭逢劫难,我们侯府落井下石逼凌氏和离,他对凌氏的愧疚心就更重了。”
“太夫人也别着急,总要先确认凌氏此时身在何处。”
太夫人点点头,“没错,总要知道人在哪儿,即使子璇不愿和离,我要凌氏和离,凌氏也不会有第二句话。”她实在瞧不上凌氏,没见过如此小家子气的,如何当得起侯爷夫人?
侯爷已经插手,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容嬷嬷想想还是少说几句,毕竟情况如今不明,多说无益。
最近人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心情愉悦,可是除了当事者,没有人知道真正原因。
皇帝齐常安心情一好,见到傅云书第一件事不是讨论那些沉闷的政事,而是拉着他进御书房下棋。
“朕已经快六年未曾跟你下棋了。”
“皇上身边高手如云,如今我已经不是皇上的对手了。”
齐常安孩子气的哼了一声,“你别在朕面前装模作样,论到棋艺,你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虽然他们同年,但是在齐常安的心目中,傅云书就像年长了好几岁的哥哥。说起来,他们同样被迫年纪轻轻就要独当一面,但两人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傅云书跳脱贵公子的光环,最后独自踏上领兵北征之路;他努力在母后的“庇护”下生活,却始络难以甩掉母后的威逼……如今再也不同了,母后的羽翼已经受伤了,不过,就不知道母后是否能看清楚。
“这些年微臣只是偶尔跟自个儿下棋,很少与人对奕。”傅云书身边的人都不擅长下棋,当然没有人可以陪他下棋,不过最近比较好了,曦儿偶尔能陪他下棋,曦儿是个厉害的对手,可惜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今日朕就可以一探究竟。”
“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若是朕对你手下留情,朕岂不是要败在你手上?”齐常安摇了摇头,一言双关的接着道:“不行不行,摩拳擦掌那么多年了,今日非杀得你俯首称臣。”
“微臣自始至终是微臣,未曾有过一丁点不该有的心思。”
齐常安手执黑子,傅云书手执白子,棋局很快展开,两人看起来好像全神贯注投入其中,唯有近身伺候的总管太监知道这不过是掩饰。
“你抽掉镇国公的钱袋子,朕觉得阴霾一扫而空。”
“皇上,吴家垮台,从此为海上买卖打开新局面,江南的赋税会让皇上的国库变得充盈许多,以后无论是北夏、西蛮、西南夷、南闽有异动,皇上都不必担心大齐必须穷其国力与之对抗,但是,再多的好处也没有定罪镇国公这一项。”傅云书并没有皇上的乐观,镇国公府不过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钱袋子,以后想干大事就不能太随意了。
齐常安不慌不忙的勾唇一笑,“朕问你一句,镇国公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银子可以收买人,可以建立关系。”
“只是收买人,建立关系?你不觉得镇国公的野心太小了吗?”
“若是贵妃娘娘生个儿子,镇国公长期建立的人脉和关系就能发挥极大作用。”说白了,镇国公想得可是很远,若是手上没有不畏皇上驾崩的筹码——皇子,造反也不过是为他人抬轿。
“比起你,朕更了解镇国公这个舅舅,等李贵妃生儿子,这要多久?若是李贵妃一直不生儿子,他如何是好?他啊,最大的缺点就是没耐性,要不,明知道朕看他不顺眼了,他就应该收敛,而非继续我行我素。”他没有让李贵妃生孩子的打算,李贵妃又岂能生出儿子?
“皇上以为镇国公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这正是朕想知道的事。”
“皇上要微臣调查此事?”
“这事不急,你要先进入京卫营,拔掉那些碍眼的家伙。”齐常安从袖袋取出一张纸递给傅云书。“你如何拔掉这些人,是死是活,是留是去,朕没意见,至于应该拔擢哪些武将上来,朕只有一个要求——不属老臣,也不属新贵。”
傅云书点了点头,打开纸张细细看了一遍,便丢进香炉烧了。
“你没有疑问?”
“皇上如何说,微臣如何做,不过,不与老臣也不与新贵扯上关系的武将少之又少。”
虽然新贵乃皇上一手提拔,但是皇上预防新贵步上老臣后尘,实乃人之常情。
“朕知道,若真有一两个扯上关系的倒也无妨。”
“无论用谁,总要皇上见过之后再行决定。”无论他想提拔谁,也要不着痕迹的透过皇上的手,这是为了降低皇上对他的防心:。
齐常安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有心思闲聊了,“京中如今所有人最关心的都是你的亲事,你想要娶哪家姑娘?”
“皇上别拿微臣说笑,微臣早就有妻室了。”
齐常安稀奇的挑了挑眉,“你们不是早就和离了吗?”
“微臣未曾写过和离文书,何来和离一事?”
齐常安这下没心思装模作样了,放下手上的黑子,饶富兴味的瞅着傅云书,“你可知道凌大夫惹上人命官司被驱逐出京?”
“皇上不是已经大赦天下了吗?”
“对哦,朕倒是忘了这事……难道凌大夫要回京了?”当初下旨将凌大夫驱逐出京,这始终是齐常安心头的一个疙瘩。凌大夫是个好大夫,但镇国公容不下凌大夫,逼得他这个皇帝不得不成为镇国公手上的一把刀,这岂不是教人不痛快?
“岳父与世长辞有三年多了。”
齐常安神情一肃,“天妒英才。”
傅云书不愿多说什么,岳父早逝何尝没有皇上一份?可是他也明白,当时由不得皇上,皇上想必也很憋屈。
“你立了大功,朕还没给你赏赐,你要什么?”
“若皇上要给微臣赏赐,就请皇上封妻子凌氏为县主。”
这会儿齐常安终于相信他没有和离另娶之意。“凌氏对你没有任何助益。”
“皇上,微臣娶妻不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助益。因为微臣不在身边,没能尽到护卫她的责任,致使她受了委屈,如今微臣想为她出一口气。”
“你在淮州遇到凌氏?”
“是,微臣在淮州遇到妻子,还见到儿子。”
瞬间,齐常安威严的形象完全崩塌,两眼激动的暴凸,整个人差一点跳起来,几案上的棋局全毁了,黑子白子散落一地。“你有儿子了?!”
“是,请皇上暂时为微臣保密。”
“朕最喜欢为别人保密了,不过,你可要说清楚怎么一回事。”这会儿齐常安完全成了三姑六婆。
一旁侍立的总管太监悄悄的将几案清得一干二净,换上齐常安最爱的六安瓜片。
接下来的故事时间方是傅云书今日主要目的,他不会让自个儿妻儿仿佛见不得人似的藏在后面,他们要站在他身边,人人都要知道他们的身分,想来想去,他索性先将他们介绍给大齐最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