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我想行医。”
“你想行医就行医,可是京中医馆只怕不会请你当坐堂大夫。”
“我才不想困在医馆,我想在京畿那些穷乡僻壤、小村落行医。”
“这岂不成了铃医?”傅云书皱着眉摇摇头,“你明明医术高明,怎能被人家当成那种藉医行骗之人?”
“铃医是真正的基层医务工作者,他们其实拥有很丰富的治疗经验,帮了许多穷苦的百姓,你不能因为一些少数藉医行骗之人就否定他们。你可能不知道,扁鹊、华佗这些名医都是铃医,在中国……我是说,历代医史上,铃医可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傅云书听得迷迷糊糊,可是看着她目光坚定、口气尽是对铃医的推崇,他也只能由着她了。“好,你要当铃医,我陪你。”
“你……别,你可是大将军,怎能让你陪我去那些地方行医?”
“大将军又如何?我是你的夫君,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
“回了京城,你只怕更不得闲,哪能跟在我身边?若是你放心不下,你就给我安排一个驾马车的人,最好身手很厉害,毕竟我和银珠都是女子,即使换了男装,遇到小混混也是很麻烦。还有,给小包子安排夫子,要不,我还得带他出门行医。”
“你不必担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做好最周全的安排。”
凌玉曦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感动冲击,这个男人真的尽全力宠她,堂堂一个侯爷夫人跑去穷乡僻壤为百姓治病,这在京中权贵眼里绝非高尚之举,有可能还会轻看她,认为她医术不佳,只能骗老百姓的银子……念头一转,她已经上前抱住傅云书,傅云书怔了一下,可是待他反应过来,想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她却意识到自个儿的举动太大胆了,不好意思的慌忙转身跑了。
傅云书唇角欢喜的上扬,目送凌玉曦走出草药园,方才转身喊道:“出来了。”
半晌,傅岩难为情的从小屋出来,尴尬的一笑,“爷,我不是故意听壁脚。”
傅云书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怕曦儿来这儿之前,他已经待在小屋等人了。
“怎么来了?”
傅岩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傅峷刚刚收到傅峻传来的消息,太夫人借着寿辰的名义广邀京中贵女到武阳侯府。傅峻打听了一下,太夫人应该是想为爷挑选夫人。”
傅云书脸色一沉,没想到还真教曦儿说中了。“祖母为何突然忙着为我相看对象?”他还在淮州养病,祖母并不知道他如今情况,不该急于为他相看对象。
“傅峻无法打听到太夫人院子的事,不清楚其中细节。”
傅云书自嘲的一笑,没想到还真如曦儿所言,他管不了后院的事。
“你叫傅峷传话给傅峻,去找我奶嬷嬷,请她想法子阻止祖母为我订下另外一门亲事。
还有,叫他留意祖母和母亲近来的举动。”虽然不愿意相信是她们陷害曦儿,但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们,也只能先从她们身上着手调查。
傅岩知道爷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容易,这就表示他再也不相信太夫人和老夫人,而她们一直是爷最亲的人……不,如今爷最亲近的人是夫人和小少爷,夫人和小少爷若出了事,爷只怕会受不了。
“是,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那儿也要吗?”
略一思忖,傅云书摇了摇头,“暂时不必,动静太大了,容易引起注意。还有,让傅峻在西城的学士巷找一间三进宅子,暂时安排一个门房、一个管事婆子、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厨娘。”
傅岩应声离开。
即使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令人心烦,今晚对传云书来说仍是意义非凡,他实在舍不得就此结束,索性学着凌玉曦在石椅子坐下,静静欣赏今晚的月色。
第七章 吴家垮台(1)
虽然暂住草药园,傅云书并未再接手小包子的武艺教导,一来他有要事在身,二来凌玉曦下了禁令,可是,为了当个尽责的父亲,即使他的身分还未公布,他也觉得自个儿应该做点什么,于是转而陪小包子练字。
“师傅的字真好看!”凌霄对傅云书的崇拜可以说是毫无隐藏。
“假以时日,小包子的字会比师傅更好看。”傅云书可是实话实说,小包子真的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不过四岁,一笔一画却是有模有样。
略微一顿,凌霄带着渴望的口吻问:“师傅会永远跟小包子在一起吗?”
傅云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当然,师傅怎舍得离开小包子如此可爱的徒儿?”
凌霄笑得好灿烂,伸出手,“拉勾。”
“好,拉勾。”傅云书跟他打勾勾,好奇的问:“你这颗小包子为何如此爱拉勾?”
“娘亲说拉勾是一种承诺的表现。”
“娘亲很爱跟你拉勾?”
“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喜欢拉勾,这会儿是我喜欢拉勾。”
很小的时候……这颗小包子以为自个儿长大了吗?傅云书失笑,“你娘亲肯定是为了养成你的规矩,才老是找你拉勾,如今你知规矩守规矩,何必拉勾?”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师傅与娘亲真的是心意相通。”
“你娘亲也是如此说吗?”
“嗯,可是娘亲越来越爱耍赖,我只好跟娘亲拉勾。”
傅云书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娘亲变成了小娃儿,喜欢耍赖啊。”
凌霄放下手中的狼毫,举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嘘,不可以说出去,娘亲会不高兴。”
傅云书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们小包子真是孝顺的孩子。”
“娘亲很辛苦,每次上山采草药,总是将手磨破了。”
心微微抽痛,傅云书举起手发誓道:“再也不会了,以后有师傅护着你们,你们会越来越好。”
凌霄用力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直线。
“爷,霄少爷习武的时辰到了。”傅嵱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凌霄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敢拖延,站在椅子上,撒娇的在傅云书面颊上亲了一下,便跳下椅子跑出去。
房门再度关上,傅云书仿佛没有察觉到房里有人似的摸了摸面颊,垂下头看着凌霄的字帖,待他看得差不多了,隐身在暗处的傅崝方才走出来。
傅崝两脚犹如未着地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是声音却截然不同,非常宏亮,此时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爷,我已经查出那批‘海盗’的藏身之处了。”
傅云书难掩惊讶之色的抬起头,“真的找到了?”
傅崝欢喜的点了点头,细细道来,“吴公子发现两位兄长近来老是去一处偏僻的庄子,之后我暗中跟去查探,发现他们每次都会带上好几个妓女,原以为他们是在那儿寻欢作乐,可是当他们离开那儿的时候,我觉得那些妓女的情况不太对劲,好像被人下药,而吴公子的两位兄长一如往常,什么异样也没有。”
傅云书了然的唇角一勾,“那几个妓女并不是为他们自个儿准备的。”当侍卫的当然不可能清心寡欲,但是若在镇国公的眼皮子底下,肯定不会容许他们嫖妓,就怕对手藉女色迷惑他们——虽说不可能完全堵得住,但是好歹让他们在女色上头提高警觉,不过这儿天高皇帝远,此地的商贾嫖妓、送女人已经成了习惯,无可避免用这一套来伺候这些“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