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没想到她会化身成小酒鬼,一小杯一小杯的入口,但她的表情好像开始变了?
她突然趴在桌上,侧脸看着坐在身边的他,“梅城桓,你是不是觉得你出身高贵,我就只是小老百姓,其实我才不是——我自幼受庭训,也是大家闺秀,我也有尊严,有身分地位的。”
她又倒了一杯,再喝一口,又瞪他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要逆来顺受,不敢有怨言啊?”她的明眸闪动着火花,粉嫩唇瓣微嘟,明明是骂人的话,怎么听起来都像在撒娇嗲嗔,但再一口酒入肚,她的口气又变了,“梅城桓,你是不是认定我一定是什么贤良淑德、婉约柔顺的女子?错了!我也会骂人的,对,你很厉害,你是相爷,你长相俊美,文武双全,那又如何?你就可以很霸道,很无理,一吼再吼?”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醉美人,不似泼妇骂街,多了抹快意洒脱,少了抹大家气质,但更添人性,不再似遥不可及的下凡仙子。
“好女不与男斗,你以为我真的斗不过你!那只是因为你是相爷梅城桓,你很重要,我才手下留情的,可是你——”她突然眼眶一红,“你竟然说我是带着孩子的寡妇,能让你看上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敢这么说?”
他浓眉一皱,“我没有说上辈子修——”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她气呼呼的指着他,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话最伤她的心,她以为他对她好,呵护她,是因为动了真心,没想到,他如此看轻她,让她当他的女人竟是施了天大的恩,是她的福气,她应该感激涕零?她眼眶一红,泪水滴滴答答的滚落眼眶。
不曾见过她的情绪有任何起伏,不曾见过她恼火,在酒力之下,那张美丽脸蛋已褪去平时的沉静,灵动又冒火的明眸、因怒火而泛起的红霞,竟让他有瞬间的意乱情迷,他无法抵挡诱惑,轻轻的碰触她开开合合的红唇……
她一眨泪眼,“你又欺侮我——唔——”
他忍不住的探舌而入,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一吻再吻,她先是挣扎,但渐渐的回应着他,然后,有些奇怪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呼呼呼……”
他放开她的唇,不意外的看到她闭着眼睛,紧贴着他,沉沉酣睡了。
啁嗽的清脆鸟鸣不时的响起,炽烈的阳光更是透窗而入,让屋内也热了起来。
傅雨柔在床榻上缓缓醒来,她的头有些沉重,她坐起身来,揉揉额际,不经意的看向前方,倏地瞪大了眼,“你怎么在这里?”
梅城桓也躺在她的房里,只是,他是在贵妃椅上,一头如瀑黑发披在身上,身上一袭宽松的黑色中衣,领口敞开,露出结实古铜胸肌,整个人慵懒惬意的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你忘了昨晚的事?”
一想到昨夜,她的心就猛地一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着仍然整齐,所以,绝没有酒后乱性的事发生,但梅城桓绝对是换了衣服的,桌上那一桌酒菜也已让人收拾干净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又喝了几杯,再后来呢?她怎么想不起来?
她吞咽了口口水,下了床,穿上鞋后,看着他,“昨晚,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她全忘了?很好。但他却反问她,“你有说什么话?”
“不,呃——没、没有就好。”也许她已经不会在酒后乱说话了。
“淳淳来过了,见你在睡,她很乖巧,先去找她的曾奶奶。”他又说。
“好。”她连忙拿了衣裳,“我身上有酒味,这样不好,我去梳洗沐浴,就去看祖母跟淳淳,爷就去做自己的事。”她压根不敢看他。
他也下了榻,穿了鞋子,走到她身边,“好,只是——”
她一僵,后颈顿时发麻,“只是什么?”
“你昨夜主动吻了我——”见她眼睛倏地瞪大,他一脸尴尬,“后来——后来,还——”
她心儿忐忑,“后来还怎么样?”
他别开脸,轻咳一声,“咳,我实在说不出来,你像变了个人似的,要对我霸王硬上弓,整个人跨坐在我的身上,还撕开我的衣服,在我的胸口乱亲一通,要说非礼也不为过了。”他不能看她,因为心里憋笑憋得太辛苦,五官可能都扭曲了,只能暗暗深呼吸后,才以眼角余光看她。
她说不出话来,一脸震惊、懊恼、羞愤,还有很多很多的无法置信——
她的表情怎么能这么丰富?!他得很努力才能憋住一肚子的笑意。
她不敢看他,只能抱着衣服往后方的浴池跑去,再次回到房里时,他已不在,她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暗暗起誓,再也不碰酒了。
第10章(1)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傅雨柔每见梅城桓一次,都窘到一个不行。
其实他的毒解了,她明明可以要求他想法子公开两人真正的关系,但每每才一开口,他那双黑眸总闪动着饶富兴味的光芒,偶而还像罗靖磊一样,邪里邪气的,出言提醒她酒醉时轻薄了他,他若是女子,他就该要求她负责云云,让她总是不知所措,粉脸发烫,只能逃开。
庆幸的是,他依然很忙,她的医馆也开张在即,除了她这名女医外,她也应试了两名外来的大夫,至于身家、资历什么的,梅城桓直言,他已将他们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与她共事没有问题。
虽是医馆,但并非只有身体有病痛才能进来,这里四季补身养气的药材、药丸也有卖,因此,小厮伙计也请了几名,管事及帐房各一名,同样的,这些人的来历也全让梅城桓派人详查一遍,才能上工。
不意外的,“德医堂”开张的这一天,医馆内外人山人海,不管是皇亲国戚、平民百姓都想亲眼瞧瞧梅城桓疼入心坎的傅姨娘的相貌,至于,体验她的医术倒是其次了。
但俊伟不凡的梅城桓朝门口一站,冷光一扫,来凑热闹的主动闪离,有病治病,买补品的买补品,慢慢有了秩序。
不过这会儿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梅城桓的表情就欠佳,他看向了跟着男人下马车的潘伯彦。
潘伯彦见到主子,再见到自己曾经心仪的傅雨柔,他表情也很尴尬,但他仍一一行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将柳宛宛得的厌食症说给傅雨柔听,“王妃脾胃不开、食欲不振,虽力劝良药苦口,但她无法下咽,我看是心病所致,单亲王提议,由女医前往诊治,我也觉得可以一试,所以,特来请傅大夫前往。”潘伯彦尊重其医术,故称她为傅大夫,而不称傅姨娘。
话说得好听,但其实也是想让外人相信单亲王真的是为王妃求医来的,而非有心想找碴等其他心思,当然,潘伯彦自己是单纯的以一个大夫的身分而来,绝不是叛主。
但这听在梅城桓耳里,又是另一回事,柳宛宛的身分尊贵,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就全赖在傅雨柔身上,一旦医死人,这医馆还能开吗?他什么都没说,但狠狠的瞪着潘伯彦,就够让他脚软的。
傅雨柔曾是京城中人,一些尔虞我诈的心思,她也是懂的,但她想到花宴那天胆怯又可怜的柳宛宛,她着实不忍心,“大夫没有选择病患的权利。”
潘伯彦眼中的激赏让梅城桓的眼眸更为犀利,吓得他结结巴巴的开口,“相爷,王妃的厌食症再下去,会活活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