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眼中是不是就这么不堪?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吗?他怀疑她,让他的人在身边看监视她,她日日夜夜地睡在他身边,他却只当两人是同床异梦。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冯思璇,你这样的人注定就是一个下场。”他不由得加重了手的力道,捏着她的肩膀几乎变形,可他没有感觉,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有痛、只有恨,“本王会留你一条命,你以后就留在这里……”
心痛得无法呼吸,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往后靠去,她的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咬破了唇,她硬生生地吞下,冰冷地笑着,“那我真的是谢谢王爷了。”
他不杀她、不休她,却将她关在这里,对外以其他名义将她抛弃在这里,是要她在这里老死吗?突然她觉得上辈子被砍头什么的一点也不可怕了,她的四肢冰冷,目光无神地看着不远处。
“这是你唯一的用处,我还不会跟冯天耀撕破脸皮,你就好好祈祷你爹有这个本事跟我斗,不要死得太快。”他的声音就如地狱来的鬼刹。
“呵。”她笑了一声,看也不看他,这是孽,她是来这里还帐,她欠他的她还他,却没有得到救赎之后的平静,她只觉得痛,为何他不相信她,为什么……
她的漠然和笑容弄得他心头浮躁连连,他忍不住地将她拽了起来,将她推在了榻上,“冯思璇,记住你王妃的身分,不要忘记了。”
“李奕晨,话说完了你就给我滚。”什么夫妻情分,什么她是他的王妃,男人翻脸不认人的时候简直比天还善变。
她随手往脸上抹,脸上的泪被衣袖吸收掉,她同样冷酷地看着他,她错了吗?她错在错估了男人的冷酷,她一步一步地引他上钩,一点一点地点出冯天耀的目的,这样都不够,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他看不到她的真心,她说什么都无用,他已经在心里定了她的罪。李奕晨睥睨着她,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冯思璇坐在榻上,脸上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她苦涩地一笑,她真的被丢弃了,成了弃妇。
她曲起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上,默默地哭泣着,裙上很快就湿了一片,热烫的泪珠渐渐地冷了,就如他冷酷的眼神永远地留在了她心里。
“王妃……”
她没有抬头,“什么事?”
“天色已晚,是不是该用膳了?”飞雨轻声地问,王爷没有让她离开,那么她仍要待在王妃身边。
“不用了,不会饿。”冯思璇打发飞雨,“你退下吧。”
飞雨驻足了一会儿,确定冯思璇不需要她,她走到门口,守在了门口,就如以前一样,但在冯思璇眼里,这不过是李奕晨要开始囚禁她的开始。
哭得眼睛肿了,脸颊也冰冷一片,冯思璇静静地抹干净脸,接受了这一切,如果一切是因果循环,那么她现在便是在尝着她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她不理会痛着的心口,那如针刺般密密麻麻地袭击而来,她无视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目。
她以为自己只剩下恨,对冯家人的恨,却没想到她原来还会痛,因为李奕晨而不断痛着。
李奕晨……她轻呼着,干涸的眼里又流出一滴泪,没入了两鬓之间,无声无影。
第9章(1)
翌日,别庄里的下人安静地做事,不敢在主子前逗留一会儿,就怕阴沉可怕的王爷迁怒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
秦威尤为可怜,他是贴身侍卫,不得不随身保护王爷,虽然王爷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秦威也猜到跟王妃有关,因为昨天晚上王爷是留在了书房里。
李奕晨坐在书房里,秦威则守在门口,甲午跪在李奕晨前面,说着事情,“王爷,轩王说现在不宜有静动,最好是带王妃回去。”
李奕晨一听,眉毛微挑,“不用了,她就留在这里,对外就说她染上了疾病,大夫要她静心。”
甲午没有再说什么,只拿出一封信,“这是轩王让属下带过来的。”轩王是料王爷不肯,才出此下策。
李奕晨瞟了一眼,也知道这里面说了什么,压根是动也不动那信,迳自地说:“本王说了,不须理会。”
甲午静默,既然连轩王也劝不动王爷,那么王妃留在别庄的事是成定局了,但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突然让王妃在这里静养,只怕没人相信这里面没有古怪,也少不了会有人来打探,到时候冯天耀要知道了其中的曲折,那么就会到皇上面前假惺惺哭诉一番,那么王爷真的是危险了。
但王爷心意已决,甲午也无法说什么。
“让八哥放心吧。”李奕晨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很烦躁,而这烦躁是源于冯思璇。
他知道八哥的担忧,但是他现在不想看到她,他怕再见到她时他会伤到她,天知道他有多想拗断她的脖子,这样一来她就无法影响到他的心绪了,但是一想到那纤细的脖颈在他手里被折断,他眼皮狠狠地抽了一下,他舍不得,把她留在这里是最好的,眼不见为净,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都会是她的身影,该死的,就像是中了毒一般。
“王爷。”甲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讲。”
“嗯?”
“是关于王妃的。”甲午很懂得看人脸色,王爷是摆明不想听到任何人提及王妃的事情,但这事在他心里也有疑惑,所以他不得不请示王爷。
乍一听甲午又提到冯思璇,李奕晨周身的气息冷若冰雪,甲午一向很懂得分寸,今天的话委实不像甲午会说的,但甲午提了,那么应该是甲午自己也不知怎么做好。
李奕晨思考了一会儿,“说。”
“上一次飞雨交给属下的药材,属下让刘三去查了,结果查出来其中有一味药不妥。”
“你说的药可是冯府二小姐带来给……”他一顿,跳了过去,“是那药?”
“是的。”
“有何不妥?”
“里面有藏红花。”
“有何功效?”李奕晨不懂药,等着甲午的解释。
甲午想着刘三说的话,仔细地重复着,“刘三说,这药能若是平时服用可以调理身体,可若是女子来癸水时用的话就会活血,不宜女子的身子骨,若是女子有孕时使用则会胎儿不保。”
甲午未曾说这么长的话,当他说完,李奕晨明显愣了一下,“你是说,这药是给女子服用的?”
他起初听到甲午说这药是冯府带过来的,他想过冯府想借冯思璇的手杀了他,料不到听完,揭开的却是这样的谜底。
“是。”甲午颔首。
李奕晨想到之前冯府想塞女人给他的事情,突然他笑了,“冯思璇还跟娘家人闹起来了?”
他自己一说完,就觉得这话奇怪了,冯思璇既是冯天耀放在他身边的细作,为何还要再塞一个女人过来,难道一个冯思璇还不够?就算不够,又为何不让冯思璇怀上他的子嗣?如果冯思璇怀上了,那么冯天耀的筹码会更多。
“甲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李奕晨捉摸不透这其中的道理了。
“回王爷,属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也许只能问王妃了。”甲午恭敬地道。
李奕晨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秦威赶紧跟上,机警地发现王爷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气势汹汹,而且脚步还很急。
李奕晨走向正院,还未走近,听到一阵刀剑铿锵之声,眼神转眼锐利,运起轻功急速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