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利的出了城门,又跑了一会儿,白沐晨才从怀里掏出玉瓶,倒出一颗解药给青青。
“青青,把药吃了。”说着自己也吞了一颗。
大约十息过后,两人那全身满满的脓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恢复成这些日子养起来的白嫩光滑肌肤。
“我的天啊!”刘嬷嬷低呼,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一边激动的抓着白沐晨的手问:“真的好了?真的没事?是不是?”又激动的看着青青,抬手摸摸她的脸。
“青丫头,青丫头真的好了,跟嬷嬷说,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刘嬷嬷,我和小姐并没有生病。”
“可是……怎么会呢?那脓包那么真实,和天花一模一样啊!”
“那些都是吃了小姐的药丸子才长出来的,只是看起来可怕,事实上一点也不会不舒服。”
“我是为了离开将军府才出此下策,否则再继续留在那里,迟早会死在他们手里。”白沐晨平淡的解释,“刘嬷嬷,夫人应该有交代要如何处置我和青青吧。”
“夫人的原话是——刘嬷嬷,为了庄子上大家的安危,你就挑一间最偏僻的屋子,好好的安置好淑儿和青青,虽然委屈了淑儿,但是淑儿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她还有意识,一定也会主动要求这样安排的。对了,大冬天的,烧火盆取暖得注意不要走水了,庄子面积太大,又挺荒凉的,偏僻的地方如果走水,恐怕烧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们母子务必小心照看。”
翻译过来就是到了庄子后,找一间偏僻的小屋子把她们关起来,然后放火烧了,不用怕被发现。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刘嬷嬷,我们有路引吗?”白沐晨突然想到这点。她已经查过了,在大齐,人离居所百里之外,就必须有路引方可通行。路引上要注明旅者的姓名、籍贯、去向、日期以及体貌特征,以便沿途关卡的查验。
“有的,将军准备了不少张,还有几张空白路引。”刘嬷嬷点头。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甚至比她希望的更好,空白路引可是好东西,到时候自个儿填上,就是一个新身分了。有了空白的路引,以后当真是天高任鸟飞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去庄子了。”白沐晨决定,“我们先找个暂住的地方,刘嬷嬷有什么提议?”
“若小姐不去庄子,可以暂时先到林镇落脚,之后再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刘嬷嬷其实也觉得不去庄子上的好,谁知道将军府的人有没有送信到庄子上交代什么诡计。
“临镇叫什么?”白沐晨问。
“哦?林镇就叫做林镇啊,以前林镇是个村庄,因为整个村子几乎都姓林,所以叫做林村,后来慢慢发展起来,人多了,后来就升了镇,还是叫林镇。”
原来是林非临,她还以为是“临镇”,指隔壁的城镇呢。
“好,那就先到林镇吧。”
“行。”刘嬷嬷打开前面的小窗,对赶马车的儿子吩咐,“大牛,小姐说不去庄子,先到林镇。”
“好,不过马车得回个头,刚刚过了那个岔路了。”李大牛说,操纵马车回头,来到岔路口,改道往庄子反方向而去。
千岳山庄里,收到最新情报的影三迫不及待的打开密折,看到人已寻获时,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看来万风崖可以不用去了。
可是当他继续往下看时,表情慢慢的紧绷起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查不知道,原来在外颇有贤名的护国将军夫人,私底下竟是个毒妇!将军府温婉娇柔的大小姐,娇憨天真的三小姐,私底下竟也是骄纵恶毒,手段狠辣的!
只是一个庶女,将来不过是一副嫁妆了事,这样也容不得!
影三看得气闷。不是他同情心泛滥,而是这位是不管主子爷愿不愿意,都需要护在羽翼下的人,那就是主子爷的人,等于是自己人,自己人受到如此欺凌,怎能不气愤?最后他抓着密折飞快面见主子爷去了。
“爷,影三求见。”
“进来。”书房里,夏侯承勋的声音响起。
影三立即推门而入,顾不得行礼,直接将密折送到主子爷面前。
“爷,人已寻获,不过爷要找的高氏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
夏侯承勋蹙眉。死了?没有血缘关系?
拿起密折,一目十行的看完调查内容,双眼一眯,久久不发一语。
原来高氏终身未嫁,女儿白氏是收养的,十五年前高氏带着养女到京城,不过并非逃难,而是幸运的早了一步离开宋家寨。她们在城南区租了一间屋子,过了几日安稳的生活,直到逃难的灾民涌到了京城城外。
母女两人经常到城外帮忙官府施粥,照顾病人,没想到高氏不幸被传染疫病,病势来得又急又快,没几日便病逝了。
高氏死后,其养女白氏遵照遗嘱,曾经到过夏侯家求见祖父,可惜被势利的门房赶走。白氏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附近徘徊,希望能碰上出门的祖父,可惜数日过去不曾如愿,只得返回京城。
这个该死的门房,他定要修书一封让祖父严惩!
后来白氏在城南租屋处独自生活了一年,平日靠着卖绣品为生,后来在街上被地痞调戏,当时只是骁骑将军的殷震雷帮她解危后,便将她带回将军府,不久她成了殷震雷的侍妾,后来生下一女,名为殷雅淑。
将军府主母是个面慈心狠的,白氏母女在将军府过的日子并不算好,初时有殷将军的宠爱,日子还算好,只是没逃过后宅各种阴私手段,白氏容颜渐衰,身体渐渐坏了,本就是以色侍人,失了颜色便遭到殷将军的厌弃。
没了殷将军的宠爱,白氏母女日子更加难过,所幸白氏性情坚韧,只一心扶养女儿长大。可惜树欲静风不止,白氏不争宠,当家主母可没打算放过她,在殷雅淑七岁那年,白氏再不舍女儿,终是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后,殷雅淑成了将军府里人人可欺的人。
想到密折中那一桩桩欺凌事件,夏侯承勋浑身的气息越发冷冽,不是因为同情可怜那样一个小姑娘,事实上,他挺看不上殷雅淑这样懦弱无能的人。
正所谓“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弃之”,自己都挺不起腰杆,还会有谁来可怜你,帮助你?
然而夏侯承勋却忘了,殷雅淑当时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他能说出那番义正词严、冠冕堂皇的话来,何尝不是因为他身分高贵,含着金汤匙出生,他根本无法体会那种连吃饱都是一种奢望的人,要活下去会有多么的困难。
而且,殷雅淑在那样的处境下,恐怕只要有一点点不驯或反抗,就极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是懦弱的忍耐也好,暂时的妥协也罢,都未尝不是一种求生之道。
影三默默的看着主子爷闭眼沉默不语,没敢出声,只能静静待在一家。
不知道主子爷打算如何?虽说不管主子爷愿不愿意,都要将小姑娘纳入羽翼,但是实际上的行动还是有差别的,端看主子爷派谁负责此事,负责人地位越高,就代表主子爷对这位小姑娘越重视,反之亦然。
大总管琴公子在千岳山庄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该还不至于负责这么一件小事。琴公子之下的两大护法风与雷,也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两大护法之下的十六堂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