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父皇会结婚,是先皇指的婚,没得选择,我的能力湮没在这个时代里,所以我从来不愿意限制你做喜欢的事,我想让你挑选自己所爱,因为我很清楚被局限的痛苦,但是弯弯,前辈子的你,曾经谈过恋爱吗?”
她摇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她以为从恐龙蜕变为美女之后会有机会的,可惜……圈圈叉叉,老天压根儿不想给她这个机会,竟然让她穿越从个小娃儿开始长起。
皇后语重心长的又道:“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现代,你一定看过许多小说和偶像剧,你一定明白,爱情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对不对?”
“当然,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扯的花儿不美,何况是强要来的感情。”弯弯接话接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程曦骅……你放手吧。”皇后深叹。
听了暗香姊姊转述曦骅对弯弯说的那番话时,她有多心痛和不舍,即便知道曦骅是气坏了才会口不择言,但他那句要她女儿嫁进程家做小,根本是在刨她的心头肉啊,有哪个母亲能够容忍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
弯弯凝睇着母后,母后并没有说太重的话,但她的自尊心已经受挫。
她真的没有非要程曦晔不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跑来叫她放手?好像她是水蛭,紧紧吸附着程曦骅似的。
这果然是报应,她活该自作自受,她本来想让程曦晔难看,没想到真正难堪的是自己。
她的骄傲被撕得一片片、一丝丝,她气得想紧紧掐住程曦骅的脖子怒问:“我到底欠你多少?!”
她错、她后悔,不应该听见英雄两个字就盲目崇拜,不应该对他一见钟情,更不该在他表现出不耐烦时,还刻意挑衅,害人者人恒害之的教训她学得够多了,她对天发誓,绝对绝对绝对不再出现在程曦骅眼前!
气愤难平又羞愧难当,弯弯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她紧咬着牙根,眼眶开始泛红,却强忍着不哭,忍到额间都爆出青筋了。
皇后将女儿的表情全看在眼里,顿时,全明白了。
女儿确实是喜欢曦骅的,否则不会如此委屈,就不晓得她的喜欢到什么程度了?现在有没有办法踩煞车,受到的伤害会不会太重?
皇后轻抚着女儿标致的脸庞,柔声道:“想哭就哭吧,人生不被爱情伤害过,怎么学得会成长?”
“我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弯弯仍旧嘴硬,矢口否认。她深信,只要否认得够彻底,他们这一段错误孽缘,就会消弭于无形。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傲气的丫头,将来不知道还要吞多少苦头?“喜不喜欢都无所谓,母后相信,以后一定会有更值得你喜欢的男人出现。”
“我当初不直接表示不喜欢他,是为了惩罚他,因为他无视于我,没想到莫名其妙被传成那样的流言。”她重复着可信度很低的说词。
皇后当然不相信,她爱怜地望着女儿,心道,傻瓜,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故意让京城里想与皇家联姻的男人用这个理由去针对他、排挤他,就是想让他不好过。”
皇后一听更想笑了,这个臭丫头,根本就不是个会报复人、排挤人的,但她却顺着女儿的口气回答,“母后明白了。”
“根本没有什么放不放手的问题,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接手他。”
“说得好,这才是我女儿。”
皇后每句话都是相信、赞同,没有半点反骏的意思,她知道,必须给女儿搬来台阶,让她顺利爬下来。
果然,皇后的百分百支持,慢慢缓和了弯弯的哀愁。
她告诉自己,别伤心、别难过,不要因为讨厌自己的男人,却让爱她的亲人心疼,她的人生没有程曦骅,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要知道,她可是穿越胜利组!
她拉开一个夸张笑脸,郑重其事道:“妈咪,我一定会替你找到一个最棒的女婿,让他把你女儿捧在掌心中好好呵疼。”
“没错,就是要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女儿。”皇后朝她比出大拇指。
就在两人一搭一唱之际,齐槐容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他心急火燎地跑来拯救妹妹。
皇后笑道:“来得这么快?槐容的速度一定可以拿奥运金牌。”
“大皇兄担心我挨骂嘛。”弯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喽,找丈夫就要找你大皇兄这种,见你有难,跑得比谁都快。”
“对啊对啊,婆婆要骂我,他先用肉身挡着。”弯弯点头如捣蒜。
“儿臣求见母后。”齐槐容迟迟等不到母后宣他进屋,在屋外扬声大喊。
皇后也不急着把人叫进来,她看着女儿,叹道:“弯弯,春水堂是不能留了。”
弯弯点头,她早猜到了。
堂堂公主去帮贱民看病,这事要是传出去,也许在百姓当中会有好风评,但在权贵圈里,父皇和母后必定备受压力,说不定父皇的桌上会堆满奏折,弹劾公主不守妇道,难为天下名门淑媛表率。
时代不一样,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她虽做不到母后的低调,至少也懂得入境随俗的重要。
皇后看着女儿失望的神情,心想,女儿爱情不顺心,至少在事业上该让她得到些成就感,于是她沉吟须臾,凝声道:“倘若你还想继续行医,就得用点法子。”
嗄?母后的意思是……不反对她……弯弯扬起眉,瞠大眼,紧盯着母后,充满期待又难以置信的问:“是真的吗?母后愿意帮我?”
“我成天待在后宫,能帮你什么忙?能帮你的人,在门外。”说着,皇后指指门口。
齐槐容城府深、心机多,这件事由他出手,再恰当不过。
聪颖如弯弯,马上明白母后的意思,她用力点头。对啊,天底下还没有大皇兄办不到的事。
皇后低声对女儿吩咐道:“去跪着吧,接下来的戏,演得精彩些,如果可以,尽可能闹大一点,以后能不能行事,就看今天这一出了。”
“好。”弯弯点头如捣蒜,飞快从椅子上跳起来,迅速跪到地上。
她低下头,试着挤出几滴眼泪,其实她并不爱哭,从小到大掉金豆子的机会屈指可数,她本以为这是高难度挑战,可是就在她双膝落地的同时,一阵寒意直窜脑门,她突然想起践踏她自尊心的程曦骅,下一瞬,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扑簌簌的直落。
皇后见状难掩不舍,但也没忘记要办正事,于是清了清喉咙,沉着声道:“进来。”
齐槐容马上推门而入,就见弯弯跪在母后跟前啜泣,眉头瞬间紧紧皱在一块儿。
打从程夫人进宫的消息传来,他就隐隐感到不安,谁知道过没多久,小雪就跑来求救。
唉,程曦骅啊程曦骅,亏自己把他当做好兄弟,他却……弯弯到底要为他吃多少苦才到尽头?
皇后脸色铁青,全身僵硬,指向弯弯的手指头微微颤抖。“你怎么就这么不孝,你有没有替你父皇的面子着想,他是皇帝啊,天底下的女子都在读《女诫》,你身为公主却非得要抛头露面,做那等……唉……”她重重叹了口气,看到女儿还在哭,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槐容,弯弯最听你的,你来劝劝她吧,母后劝不动了……”
齐槐容看着泪眼相对的母女俩,双膝一曲,跪求道:“母后您别动怒,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赞成弯弯行医,济世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