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槐容不舍的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道:“谁敢说我们家弯弯无知,明明就是再聪慧不过的小公主。”
“是呗,错过我,是程曦骅最大的损失,错过他……满空繁星、月亮任我挑。”
“说得好,这才是公主的气势。来,我送你回宫殿。”
“好。”弯弯微动脚踝,痛得一个……龇牙咧嘴,可她偏偏不把疼痛晾在别人跟前,于是她朝大皇兄伸展手臂,撒娇道:“大皇兄,再背一次,好不好?”
他受不了的摇摇头,谁说他的妹妹亲切温和不骄傲,明明就是再骄傲不过的性子,连受了伤也不肯示弱,这丫头……
第四章 何必单恋一根草(1)
弯弯揉揉发酸的肩膀,伸了个大懒腰。
从清晨到现在,将近四个时辰,她没能停下来吃一口饭、喝一门水,许是血糖过低,她有些头昏眼花。
不过酉时一到,大皇兄就会过来接她回宫,她得加把劲儿,赶快把剩下的病患看完,不过想是这样想,看病这回事还真急不得,万一误诊比不诊还糟糕。
“小姐,吃点东西吧。”小雪将食盒摆到桌上,劝道。在宫外为了掩人耳目,她们这些婢女都是用小姐来称呼公主,幸好大部分的病人都是穷苦百姓,没有机会见得公主一面,纵使最近多了不少权贵来看诊,可平日也没有机会见着公主,她们不必担心会被认出来,且就算人皇子来接公主,也都乔装过后,低调再低调。
弯弯从宫女中挑选二十四人,指导她们读书认字、学习医理,并依照她们进门早晚,按照二十四节气替她们命名,多年下来,略有小成,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有独立看诊的能力,能跟她到春水堂为百姓治病,除非是疑难杂症,不然一般病患,她都可以安心把病人交给她们。
然而春水堂的病人越来越多,虽有医女们帮忙,但每个月一天的义诊似乎已经不足以应付,她开始考虑要不要雇几个坐堂大夫来帮忙,这样患者就不必等到月初才能看得到大夫。
但一月一日的义诊,已经让京城不少药堂心生不满,埋怨她抢生意,上个月春水堂才被人恶意砸店,要是真的雇了大夫长期坐堂,那还得了?开义诊之事是瞒着父皇母后的,要是把事情闹大可就糟了。
“小姐。”小雪见她心不在焉,又唤了一声。
弯弯回神,发现小雪蹙紧眉头,她干笑两声,赶紧三两口把东西往嘴里塞,胡乱嚼几下,再喝一大口水,把食物送进肚里。
见她吃得匆忙,小雪忍不住直摇头。“小姐,你这吃相要是让嬷嬷看见,少不得又是一顿叨念,吃饭就该好好吃,要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
“放心,回宫后,有多慢我就吃多慢,我也怕耳朵长茧啊。”她挑挑眉毛,朝小雪抛了个媚眼,满脸痞笑。
小雪一脸无奈,这副样子,谁相信她是个公主?
“春分她们都用膳了吗?”弯弯又问。
“早就用过了,小姐只会严格规定别人午时要进食,自己却不守规矩。”她低声埋怨。
“好小雪,你就别再叨念啦,快让下一个病患进来,酉时快到了,咱们可不能晚归。”
“再吃两口。”小雪坚持。
弯弯不和小雪争论,小雪有多固执她可是清楚得很,她连忙又扒了两口饭,把嘴巴塞得满满,再灌了一大口茶水,待确定东西都吞下去后,还调皮地张开嘴让小雪检查。
小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但也明白公主的顾虑,还有不少病人在排队,她们要是不加快动作,真会误了回宫的时辰,于是她没再多说什么,端起托盘往外走,没多久,下一个病人进入诊间。
弯弯抬头看向来人,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她不得不说,这名妇人长得真美,甚至比母后更美,虽然没有母后的雍容气度,虽然她脸庞染上岁月风霜,但她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一看再看,她年轻时若有在外面走跳,肯定名动天下。
她身上并未佩戴金银首饰,但那身衣料是极昂贵的,弯弯猜想,若非世代积财,就是权贵出身。
原本义诊的对象是贫穷百姓,但随着弯弯的医术增长、声名远播,春水堂的大夫有一身好医术的消息,渐渐在京城百姓之间传开来了。
年前,一名五品官员不知道得了什么重病,被京城知名药堂金义堂的名医论定必死,家人无法接受,又把人送到其它药堂,希望能听到好消息,偏偏金义堂的坐堂大夫是以前的张太医,他都说治不好了,其它大夫自然不敢收下这个病人,万一出了事,自己倒霉,要是医好了,更倒霉,最后家人没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人送到了春水堂,这种Case,不必怀疑,当然直接送到弯弯手上。
所有病人在弯弯眼中都一视同仁,只要身分不会被拆穿,她也不怕招惹麻烦,毕竟人命关天,不过在治病之前,她先充分向家属解释病人危急的状况,实在无法保证能够治愈,确定家属能够理解体谅之后,她才动手医治。
或许是两人有医缘吧,短短两个月,这人在弯弯的妙手之下,起死回生,经过病患与家属的大力宣传,春水堂大夫的名声广传。
那之后,渐渐有抱持最后希望的权贵病患,开始期待每月初的春水堂义诊,不过他们自恃身分,不肯免费看病,除药材钱之外,也大方付了高额诊金。
刚开始,弯弯还会介意富人占用穷百姓的就诊资源,后来发现,有他们送来的诊金,可以买更多的药材、救更多穷人,再加上那些人虽然自认尊贵,却也认命的和一堆穷人一起排队看诊,倒也让她的看法改观。
而且她也不是没好处,经过许多疑难杂症的训练,她的医术进步神速。
言归正传,这名贵妇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看起来颇为伶俐的丫鬟,才坐下,弯弯还没号上脉,丫鬟就迫不及待把主子的病征详细描述出来,看得出是个忠心耿耿的。
“夫人老是咳,夜里尤其咳得厉害,半夜常会咳醒,夜里睡不好,白天自然没精神,已经看过不少大夫,吃了数不清的药,也不见效果,顶多是好个两天,症状又跑出来。”丫鬟担忧的道。
弯弯马上问道:“夫人是干咳还是咳中有痰?”
“干咳,天一冷就更严重。夫人已经吃过不少药,却无半点见效。”丫鬟再次强调,她家夫人病重,许多大夫治不好。
弯弯细细号脉,又问:“夫人平日会不会经常觉得腹间胀胀的、胸口发闷,或者心窝处像是有把火在烧,症状越严重便越没有食欲?”
“是,恰如大夫所言。”夫人终于开口,“请问,我这是什么病?”
“且慢,容我再问几句。”
“大夫请说。”
“倘若用过饭就坐躺,会不会觉得想吐,或觉得有酸水往外冒?”
“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打嗝之后,状况会不会舒服得多?”
闻言,丫鬟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夫人何等教养,怎会做出打嗝如此粗鄙的举动?”
弯弯翻了个白眼,会不会忠心过度啦,要忠心也看一下场合好吗,于是她回道:“倘若有人生病腹泻,尿粪拉了满床,请问他是生病还是粗鄙?”
“当然是生病,可夫人……”
“没错,你家夫人就是生病了,所以打嗝不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