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猜测自己会输,但我不甘心什么事都还没做就输了,所以临去季阳前留下家传宝,想替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没想到最后还是……但就算如此,我希望公主能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让我们认识彼此,如果知道我是怎样的男人之后,公主还是决定选择程将军,我就收回玉佩,但是在这之前,我真的只求一个机会!”
说完,他重重喘了一口气,额头也渗出薄汗,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可面对弯弯说出这番话时,心跳得极快,他知道自己输的机会大于赢,但如果他没有鼓起勇气争取,这辈子他都会在懊悔中沉沦。
他的话很动听,可弯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照理说,这样的清流世家不会愿意娶一个抛头露面的姑娘,即使她的身分是公主,毕竟媳妇是娶进门来生孩子、照顾后院的,不是娶来帮人医病、博得好名声的,何况是公主,哪个人胆敢在娶公主进门之后,还迎妾纳通房的?
因此对许多世家权贵而言,他们大概都希望能够把公主送去和番,替朝廷争取和平吧,只不过父皇不愿意委屈她,可别人家的父母也不愿委屈儿子呀!
无声苦叹,弯弯不解的问道:“凌大人为什么喜欢我?”
“公主一定不知道,在治疗病患时你专注的神情有多吸引人。以前听过许多公主的传奇故事,也听过有人批评对于公主的称赞都是言过其实,但他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看过公主医治病人的神情,那样的仁慈、和蔼的面容,确实只有菩萨、仙女才会有。
“天地间,自私的人占多数,有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见得人人都同意,自私是人的天性,可是公主不担心自己染病,把病人的痛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心胸,大齐上下找不到几个。公主的身分何其尊贵,怎能为低贱的百姓做这种事,但你做了,不但做了,还做到极致,请告诉我,面对这样的公主,我如何能够不心动?
“其实春水堂还没关门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公主了,那时我陪着祖父去看病,你竟让我们和平民百姓一起排队,当时我又气又恼,祖父却说:“这是要何等智慧勇气的医者,才敢做的事。”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公主,只想着这个小丫头竟敢与高官贵族拍板,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真有智慧勇气。
“是公主把祖父多年顽疾给治好了,爹娘在家里给你设个长生牌位,直到后来我才晓得,原来那个肩膀小小、背却挺得比谁都直的小丫头是公主。你说,我怎么能够不喜欢?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告诉自己,必须更努力、更上进,方能配得上公主,我尽心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值得公主给我一个机会。”
天哪,凌之蔚真会说话,她实在招架不住了,连她听完都觉得自己像个仙女,而他这个辛苦的好男人确实值得一个机会,这种话,就算把程曦骅打死,他都说不出来吧!
和凌之蔚在一起,她的骄傲自尊被捧上天,他哄得她一个通体舒畅啊,哪像程曦骅,专门出生来践踏她的自尊心。
望着他,弯弯老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许久后,她长叹一口气,她是不是眼睛脱窗,还是该做视力矫正,要不怎么会放着好男人不去爱,跑去爱坏男人?
“给我一个机会吧,等返京时,如果公主还是认为在下配不上,再把玉佩还给在下,好吗?”他再度恳求。
这么令人动容,却不给人半点压迫的对话,她能么能够拒绝到底?无语,她垂下头,找不出更好的话来对应。
凌之蔚见状,当她默许了,他指指玉盒,说道:“里面有一枝雕着玫瑰的簪子,看到它我便想起公主,再没有人比公主更适合它了,希望公主喜欢。”
弯弯一叹再叹,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定是犯贱界的教主。
她的叹息让凌之蔚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他笑了,暖男的笑容总是特别温暖窝心,让她无法对他说出残忍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先下去,公主有什么事,随时让人唤我。”
他出门的时候恰恰与程曦骅碰上,笑意还停在脸上未曾褪去,怒气却深刻在程曦骅脸庞。
弯弯看着他们,本来就一个斯文儒雅、一个严肃冷然,如今站在一块儿,两人的差别更大了,如果有王子选拔赛,评审是一百个正妹,大概有九十九个会选择凌之蔚,剩下的那个不是有失心疯就是有被虐症,她大概是后者。
凌之蔚朝程曦骅一笑,那个笑容带着些微的挑衅,程曦骅察觉到了,挑了挑眉,瞪了回去,接着不再理他,大步跨进屋里。
他看到弯弯打开一只精致的玉盒,盯着里头的玉簪发愣。
那是一柄雕刻精美的簪子,可以确定所费不赀,他不相信去疫区还能买到这等好东西,何况季阳是个小地方,哪能找到这种上等好玉,他很肯定这东西绝对是从京城里带来的。
所以凌之蔚这是正面向他宣战?
想起凌之蔚的笑,程曦骅忍不住也笑了,不过他笑得令人惊心动魄、心惊胆颤,可不是吗?他连北夷大军都没放在眼里,会怕那样一位软脚虾?
二话不说,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往桌上一摆,气势十足。
弯弯搞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她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给匕首,是让她在失贞之后自戕吗?何况送女人匕首,跟母亲节送母亲电饭锅一样,很没有诚意耶。
几天后穆语笙给她解了谜,她说在北疆,每个男人在七岁时,家里就会送他一把匕首防身,若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就将匕首送给姑娘,姑娘一旦收下匕首,两人就算是订下了。
穆语笙还说,这把匕首并非凡物,是师父和程老将军特地找铸剑高人为曦骅打造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刀柄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玉佩是凌之蔚的家传宝,红宝石也是程家的家传宝,这份礼物比起凌之蔚的,更加贵重。
不过眼下弯弯还不知道,她被他的气势吓到,抬头望着他。“做什么?”
“交换!”说完,程曦骅二话不说,拿起她玉簪往盒里一丢,收进自己怀中,转身就要往外走。
她急着追上去,喊道:“喂,不行呐,那是别人给的东西。”
“舍不得?!”听见她说不行,他立刻火大,本来就很硬的脸,现在硬度超过钻石,切割不出温柔线条。
“不是舍不得,那是我要连同玉佩一起还给凌大人的,你拿走了,我怎么归还?”
这话弯弯说得委屈无限,她真是有病啊,为什么不能诚心喜欢好男人,偏偏爱上土匪,她难道不想过着被人捧在掌心的好日子吗?
闻言,程曦骅原本刚硬的脸部线条被切出无数道光面,顿时散发出灿烂光彩,臭脸男变成耀眼男。
“拿来!”他向她伸手。
啥?!听见她要把玉簪还人,他就要将匕首讨回去了?小气,不交换就不交换,她把匕首拿起来,直接丢进他怀里。
她不要他的匕首?!臭脸男重现江湖!
他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弯弯就算不想注意也难,她气得跳脚,怒指着他道:“你又生气!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你要玉簪就拿玉簪,你要匕首我就给匕首,事事都顺着你的意了你还要生气,天底下哪有像你这么难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