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肯定会站在夫人这一边,等他回来,在老太君面前说几句好话,很快就会没事了。”她不想看到主子心情这么低落,鼓励地道。
程瑜苦笑。“这次没事,可是下次呢?相公的脾气再好,早晚也会受不了,说不定会被逼着把我休了。”
“不会的,侯爷很疼爱夫人,绝不会这么做的。”秋香不愿相信。
她还是很沮丧。“只有等相公回来再说了。”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容子骥自宫里返家,轿子才进了偏门,马上就被管事请到松院,说老太君正在大发雷霆。
“你那个续弦非得要好好管教不可,之前只以为她喜欢回嘴,如今居然变本加厉,动手打起人来了,成何体统?!”老太君面对最疼爱的长房嫡孙,也不禁发起牢骚。“一见钟情这种事果然不准,当初你真应该先跟奶奶说,而不是直接请求皇上赐婚,如今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容子骥一脸诧异。“娘子把子舟堂兄打到坐在地上起不来?”
“有婢女亲眼看到,还会有假?”她哼了哼。“你可不要替她说话!”
他轻笑一声。“子舟堂兄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大男人,我那娘子个头娇小,就算力气再大,也没办法把他打到起不来,奶奶真的相信这种事?孙儿还真想亲眼瞧瞧是怎么办到的。”
“这……”老太君顿时语塞。
“孙儿不会勉强奶奶喜欢,但请再给她一次机会。”容子骥只说到这里,要是一径地替自家娘子说好话,反而会弄巧成拙。
老太君原本的满腔怒气也渐渐消了。“总而言之,动手就是不对,再有下次,绝对饶不了她。”
“孙儿明白。”
“就算只是续弦,也是顶着凤翔侯夫人的名分,只要步出大门,就代表你,可不能给你丢脸。”老太君不能容许任何人毁坏长房嫡孙的名声。
容子骥好声好气地安抚。“孙儿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管教。”
“从明天开始,要她每天早上前来请安。”
这也是她最后的宽容。
第9章(1)
“……都怪我太冲动,才会让相公为难。”程瑜得知往后每天早上都要到松院请安,老太君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但也知道这个处罚已经是最轻的了。
秋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夫人只是想要保护奴婢,才会出手推了二少爷一把,绝对没有打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其实容子骥也很清楚自家娘子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打人,肯定是容子舟做了什么,她才会忍无可忍地出手。
“她说的都是真的?”他又问程瑜。
程瑜点头如捣蒜。“我确实是推了他一把,但那也是因为他居然把歪念头动到秋香身上,也不想想自己的妻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就快没命了,脑子里全是一些下流勾当,我已经很拚命地忍耐,才没有动手打他。”
他瞥了丫鬟一眼。“你先下去。”
“求侯爷不要责怪夫人,全是奴婢的错。”秋香磕着头。
容子骥目光清冷地睨着她。“扣你一个月的月钱,下回跟在夫人身边,一定要设法阻止她做出不适当的举动,否则你就离开竹院。”
“是。”秋香抹着眼泪起身,先福了个身,才转身出去。
“秋香什么也没做……”程瑜想要替丫鬟说情,却被瞟来的冷凛目光给震住,她从来没看过夫婿脸上出现过这种可怕的眼神,才想看个仔细,他已经换上平日温和的模样。
她不禁揉了揉眼皮,难道自己看错了?
“虽然这次奶奶没有严惩,可不是每回都能这么侥幸地逃过,娘子千万要记住,切勿再动手动脚,这个毛病得要改掉。”容子骥三令五申。
程瑜有些无力。“我知道。”
见她已经在反省,容子骥才走进内室,脱下身上的朝服。
她连忙取了套袍服过来伺候。“相公不会休了我吧?”
容子骥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娘子就这么担心被我休了?”
“当初我亲口说过,要是成亲之后相公对我不满意,或是有了喜欢的女子,随时可以休了我。”如今程瑜很后悔把话说得太满,她真的不想被休,也不想离开这个男人,打从心底想要跟着他一辈子。“奶奶和二婶她们都不喜欢我,我又三番两次地给相公惹麻烦……”
见她头垂得愈来愈低,他故作沉吟地说:“的确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跟我原先预想的不同。”
程瑜的心顿时像是坠进了谷底。
“相公真的打算休了我?”她不能拒绝,因为是自己亲口说的。
他清了下嗓子。“那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我会努力让奶奶喜欢我,也会努力学着怎么跟长辈撒娇,说好听的话讨好他们,请相公不要休了我。”程瑜咬着下唇恳求。
容子骥神色隐晦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怕被休之后,会遭人取笑?”
“当然不是!”她不假思索地否认。
他就是要听她说。“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相公是个温厚又体贴的好人,待我又好,是除了爹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真的好喜欢相公,想跟相公过一辈子。”程瑜认真地说。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如果娘子发现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既不温厚有礼,也不是个好人,就不打算跟我过一辈子?”
程瑜不懂他的意思。“可是相公明明就是……”
“若我其实生性凉薄,是个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既自私又恶劣,更称不上是个正人君子的男人,娘子还会喜欢这样的我吗?”容子骥咄咄逼人地问。
她一脸不高兴。“相公才不是那样的人!”
容子骥不禁感到好笑,明明是他故意要扮成这副温文儒雅、柔弱无害的模样,却又要求她喜欢真正的自己,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这么一想,容子骥反而不知该如何启齿,其实自己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好,若是她得知一切,发现他的真面目,会不会觉得失望?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难道他这是在害怕?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更在乎她是如何看待自己。
“相公在担心什么?”程瑜也不禁焦虑起来。“如果是因为我的事,相公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次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忍耐,不会再给相公添麻烦。”
他轻抚她红肿的左颊。“是谁打的?奶奶吗?”
“不是,是……二婶打的。”她不怕疼,只是被人冤枉,真的很委屈。
闻言,容子骥眼底闪过一道厉色,这笔帐他自然会记住。“不要再有下次了。”
“这次是太突然,下次我会记得躲开。”程瑜信誓旦旦地说。
“嗯。”容子骥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这个二婶,因为她所生的两个儿子不受重视,有可能会把恨意加诸在两位兄长的身上,害得他们夭折,不过像咒杀这种旁门左道,普通人不可能轻易习得,要找到证据并不容易。“还有二房的事,你别插手,免得吃力不讨好。”
程瑜知道他说得没错,但又偏偏无法视而不见。
“可是看到二堂嫂被厉鬼给缠上,说不定会连命都没了,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的好难!它之所以会变成厉鬼,也就表示怨恨极深,受了天大的冤枉,如果有人肯拉它一把,听它倾吐委屈,化解心中的恨意,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你真的看清楚了?”他没去过梅院,自然也没机会见到人,但就算见到,自己也不见得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