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的是真话。”李副将为它担保。
闻言,容子骥目光一敛。“可跟对方打过照面?”
李副将摇了摇头。“只知道有其他“人”混进来,不过还没找到藏身之处。”
“那么就把它找出来!”能够从门神的眼皮子底下混进府,不是来头不小,就是有人搞鬼。
待它们开始找人,容子骥便回到房里,还没走到床前,就听到帐内传来笑声,不禁有些狐疑,他点燃桌上的烛火,再将帐子一边束拢,最后坐在床沿看着在睡梦中笑得好开心的程瑜。
究竟是作了什么梦?
“娘子?娘子?”虽然确定不是在作恶梦,但为了以防万一,容子骥还是推了她几下,把人叫醒。
程瑜迷迷糊糊地醒转。“天亮了吗?”
记得才刚睡下,怎么就天亮了?虽然现在是过年期间,程瑜也没有闲着,邀约的帖子还是不断送来,不过她可不想当奇珍异兽供人围观,所以早已对外放出消息,如果只是单纯地喝茶、吃饭,便予以婉拒,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了人,另外无论身分高低贵贱,只要真的需要帮忙,她都愿意去。
“还没。”容子骥观察她的神色,也看不出有何异状。
“嗯……我还想睡……”程瑜打了个呵欠,有些口齿不清。
容子骥状似不经心地问:“刚才作了什么梦,瞧你都笑出声音来了?”
“梦……哦!这个梦我从小到大不知作过多少次了……”她又打了个呵欠。
“在梦里头,地藏王菩萨摸着我的头,其实我刚开始也认不出祂是谁,但脑子里就是有个声音告诉我,祂是地藏王菩萨……祂每次摸着我的头,我就觉得好高兴……”
他一脸深思。“就只有这样?”
“当然不只有这样,我还看到自己不是现在这副人的模样,不只头上长了角,连脚都跟野兽一样,总之就是怪模怪样,每次看到就想笑……”程瑜愈说愈起劲。
“地藏王菩萨总是摸摸我的头,嘱咐我要听闻众生之苦,因为梦到太多次,也就见怪不怪。”
“地藏王菩萨……”传说祂的座骑叫做“谛听”,长得就像她说的那副模样,容子骥不得不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自家娘子,如果真像自己所想的,也难怪无形众生对她的血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程瑜揉了揉眼皮。“相公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娘子的前世真的不是人。”而是神兽投胎转世。
她瞪他一眼。“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你猜?”容子骥打趣地问。
“我才懒得猜。”免得又被耍了,说完,程瑜连头都钻进被窝里去。
容子骥不禁庆幸早一步把人娶进门,更庆幸两人相遇得早,结下缘分,否则徐长规真不知会如何利用她。
他吹熄烛火,宽衣躺下,心想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安排,如果自己没有回到京城,也没有“百鬼夜行”,两人不会有机会见面,更别说结为夫妻。
想着想着,困意不由得袭来,容子骥仿佛看到一道祥和的金色光芒,霎时睁不开眼,等到适应光线后,就见光芒之中坐了尊地藏王菩萨,他心中满怀虔敬之意,不知不觉伏跪在祂面前。
那是梦,又不是梦……
当天色蒙蒙亮,奴仆们已经准备到各个院落伺候主子。
待天大亮时,容子骥走出南边角门,顺着容府的墙来到大门,没有看出任何异状,接着再往北边的角门走,终于停下脚步,打量着面前的两尊门神,门神的眼睛都涂上人血,没有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又是旁门左道常用的手段……”如此一来,门神的双眼沾上血腥,等于被蒙住了,无形众生便可打此自由进出。
会是谁干的?
北边的角门通往兰院,也是三房住的院落……
但三房中的谁最有嫌疑?
容子骥一面思索,一面回到竹院,陪自家娘子用早膳。
“今天有要出门吗?”他喝了口汤,随口问道。
“嗯……”程瑜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才说。“今天要去太常寺少卿董大人的府上,记得好像是姊姊的娘家……”也就是相公死去的正室,董氏八娘的娘家。
他挑了挑眉。“出了什么事必须请你过去?”
“帖子上只说董大人的一个女儿生病,吃了好几个月的汤药都好不起来,想说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她有些为难地说。“原本想要拒绝,不过又是姊姊娘家的人,不帮似乎说不过去。”
“那么你自己小心。”容子骥语带嘲谑,不过并不是针对她。
程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难道相公已经算出董家的女儿被什么样的恶鬼给缠上?快点告诉我!”
“为夫虽然很厉害,但还没有到如此神通广大的地步。”他哼笑一声。“只是要提醒娘子,人比鬼还要可怕。”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说自己很厉害的男人。“相公,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免得哪天下不了台,可就糗大了。”
容子骥大言不惭地回道:“娘子尽管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好,我就等着看!”虽然她这个相公有役鬼的本事,但是说有多厉害,又好像还构不到边,程瑜还是决定眼见为凭。
容子骥心中低哼,决定哪天要展现一下真本事,好让自家娘子崇拜。
用过早膳,夫妻俩下了盘棋,程瑜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出发前往董家。
送娘子出门之后,容子骥也有事要忙,他把朱将军和李副将唤到跟前。
“查得如何?”
朱将军迫不及待地说:“俺可以肯定就在兰院里头,要不要俺现在就闯进去把它揪出来?”它好久没动动筋骨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三郎亲自去瞧一瞧。”李副将不禁这么建议,要是让朱将军出手,恐怕会波及到活人。
容子骥也正有此意。“走吧!”
待一人两鬼来到兰院,自然先让奴仆进去通报院落的主人。
卢氏心中不免惊疑不定,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柔婉的笑意迎了出来。
“三郎怎么有空来兰院?出了什么事?”
容子骥先观察三婶的气色和反应,没有任何异样,三叔此时又不在府里,于是温笑回应。“侄儿是来看看堂兄,想说一起喝杯茶也好,若是因为读书,把身子都弄坏了,可就得不偿失。”
“你这话说得对极了!”卢氏笑叹一声。“他就在书房,我带你过去。”
容子骥拱手。“有劳三婶了。”
容子敏的书房就在兰院正房的后面,一整排的厢房,类似后罩房,加上都空置着,只用来堆放杂物,因此相当安静。
“三郎,快看!”跟在身后的李副将叫道。
容子骥已经看到了,虽然还不知哪间是书房,但其中一间弥漫着重重阴气,应该就是它不会错的。
朱将军抚着脸上的络腮胡。“我看里头不止一只……”
而卢氏果然也走到那间用来当作书房的厢房前面,敲了几下门。“子敏!快开门!三郎来看你了!”
屋内好半天都没有回应。
“娘叫你开门,听到没有?”她又敲门。
里头的容子敏这才怒气冲冲地出声。“我正在读书,不要吵我!”
“三郎难得过来看你,你就出来歇息片刻,喝杯茶再继续。”卢氏劝道。
容子敏不悦地开门,对着外头的人大吼。“我不要喝茶!走开!”
只看这么一眼,容子骥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这位堂兄不是受害者,因为他的眼底有种陷入执着的疯狂,已经不是平常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