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寻寻觅觅的结果,当初的满怀希望,如今早已化成满腹绝望了。
都十年了,那梦……却根本没有实现过。
她是那样的期待,每回恋爱都以为找到了他,结果后来都是认错了人。
一再的失望,让她再怎么笃信那梦的真实可信,年纪的增长也不免要她放弃年少的梦,毕竟她已经二十六了,十年的蹉跎已经耗去她最宝贵的青春年华,没有几个女人有那本事跟一场梦耗一辈子。
“那树的事又怎么说?”
“我梦想里的屋子应该要有一棵树。”品俪振振有辞的说。
“我以为每个人梦想里的屋子应该是要有一个屋顶才对,那棵树不过是长过了头,越过了界,占了你院子的上空。”
“那是天意。”
“你……”美儒觉得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算了,再跟你扯下去我准会休克,你打从高中就这种个性,偶尔回到现实来好吗?”
“小朱,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梦想里就是有一个家、一个院子——”
“对对对,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树,以后你可以跟你的孩子一起在树下玩耍乘凉。”美儒早就对品俪的梦想倒背如流了。“说穿了你还是在期待那个梦中情人出现。”
品俪一脸心虚,却又不肯面对现实。“我已经不期待他出现了。”
“你那个有家有树的梦根本就是和他连在一块的啊!”
“是从跟他有关的梦里衍发形成的没错,但不见得一定得要跟他一起‘配合使用’才行啊,我可以一个人建立自己的家,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找不到他了,难道我非他不可吗?又不是少了他以后我就不能完成我的梦想了。”品俪回答得可认真了。
“呵!你今天女性主义的思想很强烈嘛!这样一来倒比较像个女性杂志社的社长了,只不过你净做些疯狂事,有点丧失现代女性的理性。”
“那你就错!女人是该有点理性,但浪漫也是女人的天性,我只是浪漫了些。”品俪从不以自己的浪漫为耻,反而挺自得其乐。
“浪漫的小姐,照你这么说,你的家里以后岂不是要少了小孩了?没男人帮忙怎么会有小孩?”美儒点出品俪的盲点。
“哈!”她早就打算好了。“这时代想偷个种那还不容易!”
“噗……”美儒险些被水呛着。“小姐,偷种可是不含爱情成分的窃盗行为,那不符合你的天真浪漫吧?”
“没办法啊。”品俪无辜的说:“老是遇人不淑,最终也只有自力救济了。”
“明明是你乱甩人,人家可没负你。”美儒忍不住要为那些悲惨不幸的男人说句公道话。“上回那个柳先生的事你没忘吧?一开始你还不是兴致勃勃,约会两次就Game Over了,理由竟然是——他开车。”
“我承认那是我的错。”新女性就是要勇于认错,她一向勇于认错,只是很少改过罢了。
梦里的他是骑机车的,所以开车的男性一向不被她列入考虑。
“还有之前那个林先生,你拒绝人家的理由更无聊,只因为他皮肤太白,那是天生的,又不是他故意的。”
“我知道那是我的错。”
梦里的他有着健康的黝黑肤色,不是白晃晃的白斩鸡啊!
“更不要说再之前的那个可怜的赵先生,就因为他戴劳力士。”
“我知错,我就说我知错嘛!”
梦里的他明明戴的就不是俗气的满天星,那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最近这个翁先生呢?”美儒无可奈何的看着好友。“那可是我千请万求才帮你拉来的红线,你刚开始不是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吗?”
“我认错人了。”品俪不好意思的说。“我本来以为翁先生会是啊!他有很多地方跟我梦里的他是一样的,可是我梦里的他不是念耶鲁的。”
“你看你,你老是把梦中情人的影像投射在他们身上,那对他们一点也不公平啊!”美儒一句话戳中品俪的罩门。
“我知道那是我的错。”品俪还是乖乖的认着错。
“我的小姐,认错是好事,不过要跟着改过啊!”她已经被品俪那习惯性的认错态度给惹火了。
“二十六岁的女人不能有点梦想吗?”才认完错而已,品俪又开始为她的梦据理力争。
“算了,懒得跟你辩,我倒要看看你要为了那个梦撑多久!”
第二章
她今天的心情有点差,纪尔开小心的注意着她的举动。
她拿着笔在纸上不停的画弧。
“你怎么了?”他终于忍不住的问。
“我等了你十年了。”
“嗯……”他知道,在梦里她几度跟他提起。
“我们这辈子会不会见不了彼此?”
纪尔开震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一向都只在梦里见过她,一旦清醒后他只会将这个梦归类于幻觉,他从来不曾认真的将这个梦跟现实连上等号。
“你不确定对吧?”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从来都没像我这么认真的在看待我们的事,可是我却等了你十年。”
她幽怨的指控引发了他的罪恶感。
“但这只是梦啊!”
“梦过你一次那也就算了,可是我梦了十年,这十年我的生活全围着这个梦打转,你不觉得那有什么意义吗?”
“可是我们猜不出来那代表着什么不是吗?”他反问她。
“如果那不代表什么,为什么你要吻我?”她深褐色的眼闪着光芒。
纪尔开看得痴了,嘴里却喃喃的说着:“因为这是梦……在梦里,我只是想吻你。”
“就只是这样?”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失望。
“我……”他一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我想……我该醒了。”
她话一说完就消失在梦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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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有位朱小姐求见。”
“哪位朱小姐?”纪尔开合上文件,顺手又拿了一份翻阅。“帮我叫张经理过来,我有个案子要跟他确认,请他带详细的企划案金额过来跟我比对。”
“好的。”周秘书记下话。“朱小姐是上回来买树的那个律师。”
“买树?”纪尔开狐疑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是的。”周秘书记得可清楚了,那个要花两百万买一棵树的人实在令她印象深刻。
“什么树!”
“就是你位在山区别墅里的那棵树。”美儒早已不请自来的站在门口多时了。
这男人的记性也太差了吧?一棵树竟然让她跑了四、五趟,要不是看在品俪是她同窗多年的好同学份上,她这个专司刑事诉讼的律师也犯不着在这为了树丢人现眼,刚才已经在门口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冷板凳了,要是她再等秘书通报来通报去,今天下午就休想再做其他的工作了。
“抱歉,我还没看过那份资料。”纪尔开似乎想起来曾有那么一档子事。
“那很容易,我可以用一分钟的时间解释让你明白。我的委托人是你的邻居,她看上了你院子里那棵越界长到她院子上空的树,她愿意花市价的三倍价格买下那棵树所在的那一小块地,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好或不好,愿意卖或不愿意卖就成了。”
美儒简单扼要的说明,她可不想再等这位大忙人再浪费时间请秘书去翻阅那份资料,她的时间也很宝贵。
“阳明山的别墅现在是由我母亲居住,虽然房子登记在我名下,但我得问过她的意见才能决定,不过基于私人对于土地的情感,我想她愿意卖出的机率并不大。”纪尔开效法她的说法,也简单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