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故意的吗?”被踩的脚称不上痛,只是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说不惯她还是把她惯坏了,唉。
“自家人,客气什么。”她回头睨了他一眼,嘴边带着得逞的狡黠笑意,接着向前扑进她娘亲的怀里。
“要回来也不派人说一声,云谨和云厚都出门了,小柳子,赶紧去叫少爷们回家,说姑奶奶回来了。”蒋氏拥着女儿,湿了眼角,看她穿了件鹿绒软细皮夹袄,又摸她十指暖和,嘴角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收了回去。
“就临时决定的,想回来看娘亲就回来了,您也别忙,弟弟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咱娘儿俩好好聊聊不成吗?我才不要他们来分走娘的注意力。”她噘嘴撒娇。
凭着原主的记忆,她一眼就认出蒋氏,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的爸妈,然而更多随之而来的是犹如潮水的后悔,当时她要是能多体谅爸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好好跟他们沟通,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哪会因为自己的坚持造成往后那许多年的亲人如陌路?
是她太不会想,太不懂事了,以为亲人是会一直在那里,没有什么来不来得及这种事情,然而,她因为锅炉爆炸,一命呜呼,再也没有回到父母跟前向他们撒娇使坏的机会了。
从前很多事情只要想法转个弯,就不会留下遗憾,然而世上许多事是从不等人的。
那她和任雍容是不是也应该这样?珍惜眼前人……
第十六章 成亲首次回娘家(2)
她心一动,目光便往任雍容身上挪移,却见他气度雍容的朝向母亲鞠躬行礼。
“还要请岳母、岳父见谅,女婿多时不曾带柚娘返家探亲,因为柚娘怀孕了,女婿顾忌她的身子,直到这几日她的身子稳妥了些,才一起返家向岳母岳父禀报这好消息。”
“什么……有身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蒋氏喜极而泣,她太知道女儿这胎儿对凤郡王府代表着什么意义。
凤郡王府对子嗣之看重,勋贵之家没有不知道的,而对于将女儿嫁进凤郡王府的他们来说,又何尝不希望女儿的肚子能争气?能在夫家占有一定的地位,这会儿听到女儿有了身孕,怎能不欣喜万分,赶紧叫人去外头放鞭炮。
“咳……”这时站在门口的芮景之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女儿给父亲请安。”
“女婿给岳父见礼。”
“都免了,你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不乖乖在一旁待着,见什么礼,我有女婿给我见礼就成了,你能不要动就不要乱动!”嘴里严厉,但语意里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芮景之不过四十岁左右年纪,高大健美,穿着鸦青色直裰,留着三绺小胡子,面貌清俊,要芮柚紫说,就是个美大叔。
“我们男人去外边说话,你们娘儿俩留在这,别忘记叫厨房多做点菜,把女婿女儿留下来用饭。”
“这事还要你多嘴,我刚刚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芮柚紫以为,在容貌上父亲略胜母亲一筹,可在管家气势上,母亲是带头羊。
“走吧,去瞧瞧我前些日子购得的绿玉髓,颜色似透非透,半浓半淡,据说是千古难得的绝品。”没说两句话,翁婿一同去书房看芮景之急着要炫耀的收藏品。
“真是个小孩。”蒋氏只有摇头的分。
“娘,您这样惯着爹,真的可以吗?”她回来有泰半就是为了这件事,怡情养性她不反对,但是花钱花到摇动家中根本,那就太离谱了。
“他就这点歪毛病,讲了那么多年,讲也讲不听,随他去吧。”
“不管怎么说也得替云厚和云谨留点银子,他们一个将来如果走上仕途,那得要银子打点,云谨也要娶妻都要花钱。”
母女俩倚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前说话,芮柚紫手里拿着蒋氏给的珐琅缠丝手炉,心中涌起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话。
“云谨那孩子说他如今在你的铺子里做事,是真的吗?”
“我看他是真的对经商这块有兴趣,而且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扶持云厚,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娘,以后您有得福可以享了。”
“娘倒是不寄望这个,娘只希望你们一个个都平安顺遂。郡王对你好吗?太妃不难相处吧?”为人母的,叨叨絮絮说的全是希望女儿好。
芮柚紫在娘家用过午饭,饭桌上气氛融洽,直到暮霭四起,才在蒋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任雍容乘车离开。
车声辘辘。
“见着岳母怎么不高兴?”不骑马改和芮柚紫一起搭车的任雍容见她小脸绷紧,怪模怪样的,便试探着问。
回娘家之前不还兴奋的直往外看吗?还巴不得马车能飞,这会却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被我爹说了几句。”趁着母亲去安排事务,她和父亲相谈了几句话,父亲却以出嫁的女儿不该管娘家事为由打发她。
“可以说给我听吗?”
这也没什么不行的,于是芮柚紫把父亲酷爱买古玩金石,拿田产去换喜爱之物的荒唐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她头一回向他说事,任雍容听得很认真,很顺手的将芮柚紫的手覆在自己大手里,轻轻搓揉。“这事交给我,我知道怎么办。”
“当真?”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这倒是。
“不过,为夫要是能把岳父的小毛病修正过来,娘子要怎么报答我?”他指着自己的脸颊索吻。
这是亮敞敞的勒索了。
“那就不劳驾郡王了,妾身总能想出法子来的。”
任雍容瞧着芮柚紫一脸没得谈的模样,心思电转。“要不,换个方式。”
“什么法子?”
“譬如这般。”任雍容笑得腹黑狡猾,头一低,吻上她的唇。
他觊觎很久了。
滋味,很销魂。
因为意犹未尽,抬起头时,却见她阵光朦胧,柔皙的皮肤隐隐透着一种昙花乍现的清艳,脸上还有一份怔忡的恍惚,好像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去的苦恼和迷惑样。
他心念一动,她对他也不是都没有感觉的不是?
“我们和好吧?”
几乎没有女人能拒绝这样的求和,她一直以为只有滥情的女人才会因为交换口水而心软,又或许是因为对她来说,这是她的初吻。
“哼,先留校察看吧!”
“什么叫留校察看?”
“因着你素行不良,有待观察,所以算是暂时和解的意思。”
她曾考虑过,即便生下肚里的胎儿,她也可以自己养育,可往后再细想,在这个社会可以容许她小打小闹的开铺子做营生,但凡事攸关到规范道德礼仪时,又怎么可能容许她这般作为?
对于她想自己养孩子这件事,别说太妃那关过不去,更甭提眼前这男人,唉,她前景一片茫茫。
那时的她并没有把任雍容算进她的人生里,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他也不是一无可取,虽然有时嘴巴毒的很,有时却对她言听计从,凡事可以商量,甚至对她私自外出、经营酒盐的事情也不曾置喙过一词,这种男人,即便前世的现代男人也不见得有这种度量。
仔细一想,他硬生生的变可爱了。
接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难道她连爱一回的勇气也没有吗?她一向是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的人,倘若这条路不通,她也不会一意孤行非要独自奋斗不可,还有,她既然不是那种会屈意去奉承丈夫的人,那么就让丈夫屈意来讨她欢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