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适才没仔细检查,这下好了,她又得回去找他,那人根本是故意的,她恨不得在他身上多刺几剑。
宫无欢气得转身想杀回去,才一转身却顿住了,不知何时,屋内坐了一名男子,他进来得无声无息,她竟没察觉。
这男人生得十分俊美,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她,她却觉得那双眼神过分邪气,不由得全神戒备,手中的剑也指向他。
“你是谁?”
荣少颖望着眼前的冰山美人,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雪白晶莹的肌肤、瓜子脸配上精致的五官,他可以想象,倘若她换下一身深灰色的劲装,穿上襦裙丝衫,梳个仙女髻,再戴上珠翠簪子,必是个迷人的绝色。
“宫姑娘,咱们总算见面了。”
见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轻佻,宫无欢戒备着,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他。
“在下派人来请姑娘一叙,但姑娘不赏脸,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她心中疑惑,不一会儿便恍然大悟,冷道:“那群灰衣人是你的手下?”
“宫姑娘很聪明。”他赞美的语气添了欣赏。
这男人唇红齿白,肌肤跟女人一样细嫩,笑容十分无害,还美得妖娆,可宫无欢却知道,这样的人就是个笑面虎,如同一朵鲜艳带刺的花朵,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扎伤。
“阁下找我有何指教?”
“潜江一役,姑娘奋勇剿匪,巾帼不让须眉,在下荣少颖对姑娘十分仰慕,遂想邀姑娘一叙。”
“阁下的好意宫某心领了,我习惯独来独往,就不必麻烦了,告辞。”她往门口走去,同时注意着那人的动静,以防他偷袭。
荣少颖依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开口。“京城有位舞伎,芳名花千千,据说她的千千舞十分有名气。”
宫无欢顿住,缓缓回头看他,美眸里盈满杀意。
荣少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她不好好当她的舞伎,却利用舞伎的身分去打探她不该知道的事。”他摇摇头,语气中无不充满着遗憾。“可惜了,花样般的美人,我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实在不忍动她。”
宫无欢虽不知道这男人的身分,却已猜到此人必是刺杀陵王的幕后主使人所派来的,而且对方已查出自己和三师妹花千千的关系。
她冰冷的美眸中杀意更盛,悄悄运行内力。
荣少颖颇为欣赏地笑看着她,突然转了话题。“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的眼神很美?”
她寒冷如霜的美眸也眯出了笑意。“有没有人说过,话太多的人,不长命。”
话落,一剑击出,直刺他心口。
荣少颖闪身,一边闪躲一边笑道:“姑娘脾气烈了点,不过我喜欢。”
宫无欢眼底寒芒大放,剑招挥刺间,突如惊雷电掣,刀剑兵器需要空间才能使得利落,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她却依然使得自如,招式多变,全以近身攻击为主。
荣少颖“咦”了一声,颇为意外。“姑娘剑术了得,出乎想象的好。”
宫无欢不跟他废话,招招直刺他要害,荣少颖发现自己小看了她,原本他饶有兴趣地逗逗小黑猫,却发现这只黑猫爪子太利,他的手下找不到机会抓她,他只好亲自出马。
他双掌一抖,袖中丝线猛然射出,如同一张网缠住她的手、她的腰及她的脖子。
宫无欢试图用开丝线,但这些丝线却像活的一般,突地收紧,禁锢了她的动作。
荣少颖笑道,“小黑猫,乖乖束手就缚吧,这样能少吃点苦头。”
第4章(2)
宫无欢顽强挣扎,抵抗丝线传递过来的内力,心头不免一惊,她曾听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武功,以丝线为网,运送内力将人缚住,如同操作傀儡一般,让人无法动弹,甚至还能让被操纵的傀儡身不由己地去杀人。
没想到今日竟让她见识到这种功夫,这个荣少颖到底是谁?
她全身被丝线缠住,成了他的活傀儡,她奋力抵抗,对方已盯上三师妹花千千,命在旦夕,她必须尽快通知千千这个消息,若是千千有个万一,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
想到此,满腔愤怒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她誓死不屈,试图执起手中剑将丝线削断,以致被丝线紧缚的脖子和手腕皆因她的抵抗而划出了血痕。
荣少颖眼中有惊艳,面露恐惧的美人或许自有一番楚楚怜人的美态,但引不起他的兴趣,而陷在网阵中,宁可让自己伤痕累累也不肯屈服的美人,浑身杀气不减的模样,才真是美艳动人。
“小黑猫,别乱动,这些丝线是用南海鲛筋所制,刀剑是斩不断的,反倒是你白皙的肌肤上多了几道伤痕,让我甚为不舍哩。”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收线,如同蜘蛛缚住了猎物,一点一点地将对方拉向自己嘴边,等着品尝那美妙的滋味。
宫无欢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流出的鲜血沿着丝线汇聚成滴,而她容颜依然傲骨冰冷,脸上的血色转成了苍白,鲜红衬着她冷漠的雪白,如同冬天雪地上开出的一朵牡丹。
荣少颖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不如你求我几句,说不定我会心软呢。”
她要是信他就是傻子!
宫无欢忍着火烧般的疼痛,奋力运指,将手中的剑一转,剑锋所斩之处,丝线立断。
荣少颖一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宫无欢剑势爆发,雷霆电闪间削断所有丝线,银光一闪,划过他的脖子。
荣少颖大惊,以臂挡剑,被划开一道三寸深的口子,这还是他反应够快,否则被划开的就是他的脖子了。
俊美含笑的面孔立即转为铁青,眸中杀意迸射,他想上前擒住她,却赫然发现受伤的手臂一麻,暗叫不好,立即点住伤口附近的穴位,转身夺窗而出。
宫无欢赶到窗口,本欲追杀,但回头一想,她还是尽快通知三师妹才是正事,她将缠在身上的鲛丝线扯下,突然想起什么,她看着手中这把剑,拔了一根头发朝剑身丢去,发丝一触剑身,立即断成两根。
宫无欢惊讶地盯着这把剑,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一旁的铁盆,走过去,剑锋往铁盆一划,又断成了两半。
这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她欣喜地看着这把剑,如获至宝,突然想到这把剑是姓弓的臭家伙给的,原本扬起的嘴角又垮了下来。
他抢了她的剑,又骗她拿了他的剑,但是刚才那番惊险,全是靠这把剑才救了自己,想到此,她心中的怒火消去不少,气归气,宝剑却难得。
她收剑回鞘,拿了包袱,将银子丢在桌上,往窗口轻轻一跃,离开了客栈。
入冬后,天气转寒,江河已开始结冰,水路行不通,宫无欢只能走陆路。
基于上回的教训,通往京城的官道不能走,山路也不安全,为免泄漏行踪,她更加小心,加上四处躲藏,拖慢了回京的行程。
她已先用飞鸽传书,但愿能及时警告三师妹,她心急如焚,身上为了挣脱丝线所割划的伤口还在,她只简单涂了金创药便上路。
为了躲避追杀,她不住客栈,不找农户打尖,灰衣人能够找到她一次,便能找到她第二次,她能做的就是不断赶路。骑马跑了六天后,马儿终究脱水力绝,口中吐出白沫,嘶鸣一声,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没了马,她唯有靠自己的双腿,走了两天,她发现自己头晕眼眩,额头烧烫,四肢瘫软,差点站不稳,竟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