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她的关心,他内心满是笑意。“我什么都不要,他们还巴不得提脚赞成,我一开口全都同意了,连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这才令他真正死心,心中再无一丝兄弟情分。
“真无耻。”自家人算得这么精。
他苦笑。“能用银子买断不必要的牵绊也算赚到了,既然他们不要我这个兄弟,以后咱们就照一般亲戚走礼,不用太重,面子上过得去就好,日后找上门就当族兄看待。”
“什么叫咱们,还没咱们呢!你家的烂事我可管不着。”不在其位,言之过早,她还是季家的女儿。
方开明失笑地一拧她鼻头,小心眼。“媒人两天后上门,我先来知会一声,你们准备准备。”
“啊!这么快?”她还想在家里多待几天。
黑眸一闪,他轻啄了她一口。“哪里快,从你十四岁我就想要娶你了,如今你都如花般绽放,我还等什么。”
“等我羽化成蝶呀!”她俏皮地一拧鼻。
“那我可追不上了,蝴蝶有翅膀,而我只有双腿。”他自我调侃飞不起来,如老牛一般踏实。
她故作老学究拍拍他肩头。“努力点,路遥知马力,两条腿也能走很久,蝴蝶飞累了总要停下来。”
“那我就捉住了。”他伸手一揽,拥住他的娇人儿。
“放开啦!会有人瞧见。”她的名声虽然不重要,但也要顾及一二,她娘很看重这些事。
“不放,就说我娘子。”嗯,真好,她就要是他的了。
“无赖。”季薇一啐,脸微红。
他也厚颜无耻的说着,“不赖皮哪娶得到老婆。”
闻言,季薇咯咯笑,笑到肚子疼,许久许久才从他怀中脱身。“你婚期定在几时,可别是个大热天。”她怕热。
“五月初六。”他不假思索的说出日期,可见心里有多急。
“嗯,快到了,有些事我得先安排安排。”一个不求发达,只求安稳的娘,一个表面顺从,实则太有“主见”的妹妹,还有在书院中就读的福哥儿……他们都是她放不下心的牵挂。
“需要我帮忙吗?”不当自己是外人的方开明早把季家的事当成自个儿的事,事事出力。
她没啥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想着他能做什么。“我出嫁后家里就没了撑门户的人,所以我给了我娘一笔银子,以及庄头约三十亩土地,她不被人骗走应该能过得很好。”
“好女儿。”顾及娘家的娘。
“然后我把宅子,包含与后院相连的池塘,以及山坡地的梯田挂在福哥儿名下,另外给了他我在明威海运的一成股。”有房有地有银子,饿不死他。
他倒抽了口气。“……好大姊。”
一成股将近二十万两,她真是大手笔,以后他得跟小舅子打好关系,她是真疼这个弟弟。
“每个人都给了,总不能少了小元,我把椰林留给她,等她出嫁时再送上几副头面和一些压箱银。”一提到她那个屡屡明知故犯的妹妹,她总觉得有一天会暴揍她一顿。
“你把椰林给了她,那日后的椰奶、椰浆、椰子粉呢?”货源会中断,他实在不看好季家小妹。
“我不会再种一片呀!椰子是现成的,挑几千颗好一点的育种,一年后就有椰子可采收了。”她早选好一块地,就在她那座庄园里,一百亩地用来种椰子树,其余种粮食。
“这倒也是。”是他心急了。
“不过我也是有点刁难她,椰子要摘,她要不摘就不会有收益,没有收益就没有银子,我希望她能勤快点,不要学我三婶娘好吃懒做,她想要攒嫁妆就得做。”没人想娶个懒媳妇。
季薇早把椰奶、椰浆、椰子粉的作法教给妹妹,季小元在姊姊的鞭策下做得还不错,只是没人盯着就会偷懒,给椰奶、椰浆内倒入地瓜粉,又把椰子粉当面粉洒着玩。
“辛苦了。”为了这个家忙了三年,到最后还要替他们铺一条平稳的后路,不让小石子绊了脚。
说实在的,方开明很羡慕福哥儿有这样一个姊姊,打小他就不晓得什么叫手足亲情,兄长们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和压迫,要不是遇见她,他将永远错过人间有爱的感受。
他很幸运拥有了她。
“对了,为了奖励你的辛苦,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他从怀中取出用巾帛包着之物。
“这是……”打开一看,她吓了一跳。
“我娘送给媳妇的见面礼,本来要给我,但我不收,所以她说给儿媳妇,里头全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私房。”娘不爱爹,但敬重他,因为他是发自内心的爱她,她不能辜负他。
因为带着匣子出门太显眼,他干脆取出匣中物用布帛包裹。
季薇动容地抚着最上层的房契,那是平安镇最繁荣地带的大铺子。“婆婆真好,我会孝顺她的。”
“啧!叫上婆婆了?这般赶着嫁,不害臊。”他揶揄道。
“哼!娶个二嫁娘得意什么,我可是坐过一次花轿的人,身为奸商的你这次亏大了。”
他做了亏本生意。
方开明笑着轻拥她入怀,“娶到你,我已经赚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我觉得活着是件美好的事,除了你。”
她一听,心都融化了,好不甜蜜。
他一俯身,轻轻的吻住她粉色唇瓣,细吮着。
屋内的季小元站在窗户旁,嫉妒的绞着手帕,她咬了咬下唇,恨恨地看了大姊一眼,她决定了,这世上最令人讨厌的东西是姊姊,她老是抢走妹妹的心爱之物,威胁妹妹不许跟她抢。
两天后,媒人上门了。
没有意外的,相谈甚欢,周玉娘从头到尾都笑得像朵三月的桃花,既美又艳,一次就和媒人敲定了婚期,就在五月初六。
作媒做得这么轻松的媒人也笑得快掉了下巴,两边都给了她谢媒礼,她掂了掂,沉手得很,少说两锭十两的银锭子。
这是前谢,还有后谢,等到新娘子过门还有一包厚厚的礼,一想到这里,媒人已经笑到忘我了。
花谢花开,很快的,到了迎娶的日子。
“娘,你别再哭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你要嫁人。”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完全感受不到离别的感伤。
周玉娘被女儿气笑了,本想好好帮她送嫁,却忍不住往她脑门一戳,“又说混话,以后到了别人家里别再犯浑了,虽然没有和公婆住一起,但也要常去问安。”
“知道了,娘,我会尽量不虐打你女婿,让他有完整的脸面见人。”季薇说笑着,想舒缓她娘紧绷的情绪,可是却适得其反。
“你这丫头,不能好好说话吗?娘怎么会生了你这个丫头,去去去,快嫁人,省得我看了心烦。”周玉娘拿起手绢拭泪,现在不是难过女儿要离开家,而是被气的。
唉!她娘也太多愁善感了。正要低头盖上喜帕的季薇眼角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纳闷地将一旁的妹妹招近,小声的问:“大伯父一家是不是来了?”
“不只大伯父一家来了,三叔父和三婶娘他们也来了。”她说得扭扭捏捏的,一副不想和大姊说话的样子。
季薇一听,整个背都挺直了。“屋子你都上锁了吧?!叫下人好好盯着,不论是谁都不准进去。”
她说的屋子指的是主人房,本家这些人可不是好亲戚,他们总有各种借口进入别人屋里,然后顺手摸走几样看中意的摆设,家里的一双象牙筷子就是这样被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