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她反问,“我要是不知道,事务所会变得那么干净吗?”
“那倒是真的。”他同意,不过,这里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小今暗暗松了一口气,趁机转移话题:“也不想想看,要不是我,你们恐怕连地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点头,“的确是。”
她继续说:“工作量那么大,就算时薪一百元好了,应该也不止两万二吧?”简直就是诈欺。
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嗯,那时的我们,手头的确有些拮据……”
“所以喽……”
“慢着。”阿铠眯眼,突然笑得好开心,“倒回去。”
“什么?”
“倒到前面的前面。”阿铠精明地道:“就是‘只有这样’的前一句。”“啊?”她装傻,但长长的语音代表自己知道他在说什么。
阿铠正色道:“那么脏,那么乱的事务所……你为什么留下来?”
小今不敢看他了,“我需要工作。”
“你的能力很强,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你是为我留下来的。”
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动莫名,阿铠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快乐,“我知道我长得很漂亮,个性也很好,但是,应该不会有人认为全身脏兮兮、浑身都是汗臭味的我好看吧?”
远处的海浪起起伏伏,小今知道是自己多话了。
“如果那时候的你觉得我OK,为什么现在的我应该觉得你不好?”
小今叹了一口气,“是谁说过,同情敌人的人真是傻瓜呢?”
“不知道耶!”阿铠开始装无辜,“我只知道我绝对不会是你的敌人。”
“最好是。”小今喃语。
阿铠伸手把玩她的发丝,身后的一声巨响让两人同时抬头,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忽地朝小今飞来,幸好阿铠适时地按下她的头。
眼前的一切让两人睁大眼,也才几分钟的时间吧?为什么整个会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第7章(1)
扭打的人群,纷飞的食物,翻倒的桌椅……这一场混乱在稍后据说起因来自那对新人。
原来阿罗和安塔莉自小青梅竹马,虽然分分合合数十次,但是周遭的人都知道他们根本放不下对方,没想到这对爱吵的情侣竟为了蜜月旅行的地点吵了起来,下一刻甚至大打出手。
两人又打又扔的,一不留神便波及到身边的宾客,几个好玩的又叫又跳,没一会儿就成了大混战。
男人们少有不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女人们的衣角也沾了食物屑。
阿铠将小今搂在怀里,本想要走出混乱的他,硬是被K了几下,但没一会儿,众人停手,瞧着对方,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个热闹的婚礼。”
“今年的运势肯定很旺。”
没有人生气,全部的人都留下来打扫,就连那对新人都笑着、忙着,他们拥吻,心疼着彼此的伤。
不要打不就好了吗?小今拧眉,当她将地上的食盘捡起时,瞧见了一枚戒指,沾了白色奶油的钻石戒指依然闪着炫人的光。
安塔莉在接过小今递来的戒指时若有所悟,“下次要开打以前,应该先收起来才对。”
“那还有下次啊?”小今皱眉,“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就是说了呀!但是说不通嘛!不过,有时候,打一场也挺好的。”安塔莉大笑,“我啊!可以吵架,可以冷战,但不会轻言放弃。”
“安塔莉……”
“眼睛看的,耳朵听的,嘴巴讲的,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说的是四、五十岁的智意语录,“小今,当你真的不要那个位置了,再开口也不迟。”
小今抿唇,乖乖地闭上嘴。
满身脏污地回到饭店,阿铠脱下花衬衫,小今这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伤还渗着血丝,“真乱来。”她喃着,站在离他好近的地方。
阿铠的声音从上头传来,“没有你想的严重,洗一洗,擦点药就好啦。”
小今摇头,他身上有好几处伤都是为了护住她才有的,将衣物塞给他,“快点进浴室去洗澡。”
阿铠乖乖进浴室冲澡,然后围着小白巾走出浴室,健美的身型缀着让小今皱眉的新伤。
看着她拿出医药箱的瓶瓶罐罐,写满担忧的后眼微微泛红,一向惜皮的他忽然觉得伤口不怎么痛了,换上的是全然的心疼,“嘿,别管了,只是小伤。”
小今抿唇,加重了擦药的力道,然而,瞧见他龇牙,就是没听见他喊痛,“就爱逞英雄。”
“那也得要美女心疼我啊。”
看来那张嘴还是好的,小今苦笑,探向他眉间的擦伤,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发丝,没有发胶的头发垂在他的脸上,少了新潮,多了闲适,如此自然又狂野……她不禁要问,有多少女人知道,这个未经整理与修饰的男人是这样美丽?而她,能够独占他的美丽吗?她想着,沉下眼,掩着自己心头的转折,专心地面对他。“对啦,你要的话,多的是。”
闻言,他倒是不笑了,“可,除了你,我不会再让别人这样为我。”
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非常大的诱惑,面对这样强烈的爱,她要如何全身而退?
那一夜,躺在床上的小今醒了无数次。
这家伙虽然身强体健,但是才得过一次重感冒,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光是这样想,小今的眼就合不上了。
好几次睁开眼,往长椅的方向望去,角落的灯没开,怎么也瞧不分明。
小今在床上煎熬几番,在确认又确认之后,才下床走到他身边。
仰卧在长椅上的阿铠平静地闭着眼,那么大的身躯挤在长椅里,连翻身都不能够;但这家伙却在这上头乖乖地躺了七、八天,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小今想着,轻巧地靠在他身畔坐下,就算知道这样可能会吵醒他,她却无法抑扼地伸手抚了他的发,柔细的发丝缠绕在她的指间,如同他萦绕在她的心头,怎么也挥不走。
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小今想不出来,也怕自己想出来。
几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阿铠的脸上,让他睁开眼睛,顾不得腰酸背痛,急急地起身抱住小今不放,“怎么哭了?小今!”
他越是问,小今的眼泪越是急,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不放,于是他拼命地吻她、抱她,即使她弄得他和她全身湿答答。
待她回神,阿铠半合的眼依然带着笑,“好些了吗?”
小今点头,你很难对一个爱笑的男人生气,尤其对方正好是你的最爱。
然后,他再度开口,没有问任何让人尴尬的理由,就像是在夜深人静的场合唱一首迷人的情歌。
“嘿,幸好我在。”
小今愣了,她的脸肯定红了,但那么深的夜,什么都瞧不见。
“要不要泡个澡?会比较好睡。”他说,下床,走进浴室,然后,打电话给柜台,要了一杯热牛奶。
小今躺在蓄满热水的浴缸里,空气中饱含着淡淡的熏香。
外头无声无息,时间像是停止运转一般。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吧?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无力抗拒,所以……要开始了吗?小今想着,这里头的答案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但她没有忘记他是谁。
“阿铠……”她替他开口,“你并不是能够被困在同一个地方的男人。”是的,就算她为他做的这些傻事让他感动,但她明白,他是一只生性放浪的大鹰,有一天,当他倦了、厌了,终究又要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