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个性有了极大的转变,她的话变多了,每天翻阅大量的八卦杂志,看遍所有的新闻报导,提供了她不少外出时跟其他官夫人们闲话家常的资讯。她的努力使她在外出时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插不上话,否则她的无知马上会遭人奚落,让丈夫觉得她什么都不会,甚至以她为耻。
不过近来就算她极力改变了自己,她依旧不被允许加入丈夫外出的行列,老实说她是松了一口气没错,毕竟参加那些聚会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种酷刑,她根本无法适应;而赵添发也知道她不喜欢那些场合,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不再带她出席,但紧跟而来的却是他的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要是他能每天都不回来就好了,偏偏他有时还是会烂醉如泥地回来,闹得大家鸡犬不宁。
暗夜里车声特别明显,楼下传来钥匙开启的声响,几句咒骂隐约传了上来,海凝连忙披上外衣匆匆奔下楼。
果不其然,那个愤怒拍打着大门的醉汉,正是她四天不见的丈夫。
“搞什么?锁什么门啊!这是我家,我连回家都不行啊!”赵添发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其中更是夹杂了几可不堪入耳的脏话。
海凝快动作的将明明没有锁上的门打开,是他醉得连看都看不清了。
“门明明没锁啊!”她解释。
门一开,一个巴掌马上朝她挥过来。
“还说没有!”赵添发恶狠狠地骂道。“这门明明以前就不会这样,你这婆娘一进门,看不惯我在外头忙,才几天没回来就把门给锁了,还敢狡辩!”
从小到大,海凝在楚家还没有被打过的纪录,这个火辣辣的巴掌让她晕头转向,她极力稳住昏然的脑袋,不相信她的丈夫竟然打了她。
赵添发不但连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看着她讶异的表情,反而痴痴地傻笑起来。
“怎么?楚家二小姐以前没有被人家打过吗?”他傲然地挥着手臂,仿佛刚才的巴掌只是热身。“你给我搞清楚,这里是赵家,不是楚家,这个家是我作主,你嫁进来就得听我的话,就算我要你去死你也得去死,知不知道啊?”
他醉得连走都走不稳,还硬是朝她一步步靠近,海凝惊慌不已,忍不住往后退。
“干嘛?我只是跟你说说话,又不是要强暴你。哼!像你这种货色我也不要,光凭家里有几个钱就跩了啊!你妈还以为你是什么国色天香咧!硬是把你送过来凑合,我在外头随便找的小姐都比你美上好几倍,个个嘴巴又甜,像你空有一个大小姐的名号,事实上却又见不得世面,什么也不懂,真不知道楚家都教了你什么,活像个草包!”
“我……”赵添发的话比母亲的尖酸更令人无法忍受,母亲至少还会看在她是亲生女儿的份上给她留点余地,但这个与她合法结过婚的男子,却一点也没把她当妻子看待。
“我什么我!不过是个见不得场面的大小姐,还以为你们楚家有多厉害,你有种明儿个回去告状啊!我就不相信你老妈会帮你想什么办法,我都快要竞选了,她到现在连个钱儿也没送过来,没有钱还选个屁啊!”
一想到钱的事他就恼怒,赵氏家族里有个比他年长的表亲也有意出马竞选立委,但赵家只会推派一个候选人出来,除非他能得到所有亲戚的认同,否则这几个月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还以为只要娶了商界赫赫有名的楚家小姐,可以对他的政治生涯有所帮助,哪知道自己竟娶了个绣花枕头,带不出门就算了,连几个铜板也没送进赵家过,而她的嫁妆对于庞大的选前开销根本就少得可怜。
“你大哥才跟赫连家的小姐订了个亲,连毁了婚都把赫连企业搞垮,光是赫连企业的油水就捞不完了,没想到嫁个小妹,竟然连点钱都舍不得拿出来,这样算什么嘛!”
“我哥他没有。”即使明知大哥毁了赫连企业是狠了些,但是她同是楚家人,绝不能让丈夫这么污蔑她一向尊敬的兄长。
“没有?哼!说给鬼去听啊!”赵添发气呼呼地砸去身旁的一座台灯。“好处全给你们楚家给占光了!早知道我也选个大美人娶进门,听说赫连家当初准备的嫁妆是赫连企业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耶!那少说也有好几亿,结果楚家毁婚,占了大美人的便宜不说,还把整个赫连企业给侵占了。”
“我们才没有,大哥是正正当当把整个赫连企业买下来的。”这番话只为她带来另一个巴掌。
“你骗三岁小孩子啊!如果不是靠关系,他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透赫连企业一切的事务,你以为要拿下一个赫连企业有那么容易吗?就说你没脑袋,果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娶个赫连净薇远比娶你来得有用,人家赫连净薇长得多美啊!带出门就算她不说话,露齿一笑都能把人迷死;你呢?就算娶你大姊都比娶你还好,至少人家是个教授,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可比你要上得了台面!”
连番的侮辱和殴打让海凝失去了理智,她生平头一次发怒了。
以前母亲怎么嫌她、骂她,她都不会回嘴,但眼前这个醉得一塌胡涂的醉汉,是她以为会是良人的丈夫啊!
她为他献出了自己,以为至少可以换得些许如同大哥疼爱赫连净薇一般的关怀,但她失望了,除了刚结婚时的短暂甜蜜光阴,其他什么都没有。
爱情真能从婚后培养起吗?她现在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赵添发跟她根本没有交集点,他不懂什么叫做诗情画意,只懂怎么跟别人交际应酬;他不懂怎么去疼爱她,只知道将她的尊严在脚底下践踏。就算她是楚家二小姐又如何?嫁给了他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在楚家她何曾遭遇过这般对待呢?
她突然从心底升起怨恨,完全像豁出去似地朝他死命打去。
酒醉的赵添发根本料想不到胆小如鼠的妻子竟然有勇气与他对立,即使醉了,回手的反应能力他还是有。他不慌不忙地捉住她胡乱打来的拳头,一个用力便把她推撞到墙壁,不待她从地上爬起,他立刻冲向前去,巴掌与拳头齐飞到她身上。
不管海凝失声的呼喊是否会吵到邻舍,也不管她是否已失去意识,直到他打累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脚步,东倒西歪地回到房里去。
※ ※ ※
净薇静静地坐在书房角落的沙发上看书,微微蹙起的蛾眉引起楚风卫的注意。
“你不舒服吗?”他冷不防地问道。
她慌张地望着坐在书桌后的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注意到她,他不是在看公文吗?
“你的表情怪怪的。”有她在身边,他的注意力总是放在她身上,他不知道是何时产生的习惯,反正他并不讨厌这种习惯就是了。
净薇露出羞涩的一笑,摸着已经快六个月大的肚子。“宝宝在踢我。”
楚风卫的不解在瞬间幻化成笑意,笑意虽浅但是净薇仍看得出来,见他撂上文件走至她身旁,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自己坐进沙发内再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的下巴习惯性地靠在她的颈窝,大手轻巧地放在她肚子上,等待下一次的胎动。
“他最近常常这样动吗?”净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