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悦的口吻伤了她,方才呕吐的丑态全被他看见了,这让她备感难堪,泪水又开始在她眼底凝聚。不知道为什么,再度遇见他之后,她变得特别脆弱及爱哭。
她好讨厌自己这样,但却忍不住鼻酸。
“别哭,我不是在对你生气。”他没办法对着流泪的她生气,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他明白这样会吓着她。
呜咽出其不意地窜出净薇的喉头,她不想哭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需要有个人依靠,她需要有个强壮的臂膀紧紧抱住她,她需要安全感,她已经在止不住的恐慌中活得够久了,她不要再这么下去。
如她所愿的,一双温柔的手臂搂住了她,像是在对她做出保证。
够了!她受够了!
她不顾一切地往他怀里投去,窝在这临时的停靠站里放声大哭。
就算楚风卫再伤害她也无所谓了,此时她需要好好痛哭一场,不管这个拥着她的人是否曾伤害过她,她此刻需要他的怀抱来让她暂时忘却一切。
非常的需要……
※ ※ ※
“楚教授,现在都自己开车啊?”
“跟那个帅哥男朋友分手了吗?”
雨戎对顽皮的年轻学子的笑话充耳不闻,寒着脸走至自己刚修复不久的小车旁,插入钥匙打开车门。
开车乱逛一向是她最喜欢的休闲活动,掌控方向盘时的主宰感觉一直是最吸引她的原因,不知道是太久没自己开车的缘故,还是爱车的修复情况不良?她最近竟然有点讨厌坐在驾驶座上的感觉。
“真他妈的莫名其妙!”
要命!她竟然骂脏话了。
匆匆将书本往邻座一放,她技巧纯熟的将车倒出车库,急速地驶离校园,急欲找回自己一向勇往直前的驾驶快感!
一个小时后,她疲倦的将车子停在离碧因的精品店大约五十公尺外的地方。
唉!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都半个多月了,她也好久没再踏进精品店了。
自从在楚家索讨净薇失败之后,她便与碧因失去了连络,谁叫那个恶霸男刚好是自己的亲大哥,楚风卫根本不肯将净薇交给任何人,而碧因又一副非把净薇抢回来不可的模样,这下子净薇回不来,碧因一定也把帐算到她头上了。
再加上自己为了净薇而接近她们的错误在先,她自己也没脸到碧因店里去。
一想起之前三个人曾快快乐乐地度过两个月的时光,不禁让她回忆不已,她们两个或许是她出社会以来交过最要好的朋友吧!
从求学时期开始她便一直是同学们眼里的独行侠,她一向有话直说,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脾气因为不懂得圆滑些而被排挤在同侪之外,再加上她曾被几位同班女同学爱慕的对象追求过,更是让那些长舌的女孩们视她为仇敌,少数比较谈得来的好友又因她常要练琴的关系而疏远;好不容易撑到了大学,情况才稍稍好转了些。长大后她的个性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直来直往,虽称不上知心但还是交了一些朋友,可是好景不常,没多久楚家便遭遇变故,她毅然决定休学以教琴贴补家用,那些常出入楚家的同学们便纷纷消失了,她这才领教到什么叫做现实。
两年的社会历练让她在重回校园后又变成了独行侠一个,毕业后她只身前往美国留学,直至取得博士学位才又回到台湾,这期间她更是没有机会去认识其他的友人,直到两个月前。
看到净薇有碧因那么好的朋友,她还真是羡慕她们俩的友情,没想到年龄的差距并没有形成友谊的阻碍,她也很幸运地成了她们的好友;三个人开心地布置她的小窝,甚至七嘴八舌地分享着彼此的心事,这些都是她这阵子最愉快的事,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这段情谊可能要随着她的姓氏被发现而终止了。
雨戎叹了口气,最近这些日子来她无聊得都快发疯了,以往她还能够到碧因店里喝喝咖啡,跟她们两人东聊西扯的,如今连那个老黏在她屁股后头的唐力鸿都回美国了,唯一还能说说话的海凝也嫁人了,她每天回家弹琴弹到现在连一听到音乐都会头皮发麻,这算不算是职业倦怠啊?
也许她该试着培养其他的兴趣,像是绣绣花、织织毛衣之类的……
唉!光想就够让她倒胃口,算了!她还是别想培养那些有的没的怪兴趣比较好,老是把车停在路边发呆也不是办法,干脆开到附近的百货公司疯狂购物一番吧!
她重新发动车子,就要驶离。
“叩叩!”车窗传来敲击声。
雨戎一抬头,看到碧因冷着脸站在车窗外瞪着她。
哇!被逮到了!
看到曾是肝胆相照的好友,雨戎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反应。
碧因示意她摇下车窗,她慌乱地连忙照办。
“愣在这里干嘛?”碧因语气奇差地骂道:“我煮的摩卡咖啡都快冷掉了,你还不赶快进来喝!”
一股暖意倏地从雨戎的心底升起,也许这份友谊比她想像的还要持久呢!
“我只是在想今天的摩卡咖啡要不要加奶精……”
“那你慢慢想吧!”话毕,碧因便转身走回精品店。
※ ※ ※
“这柜子上面的灰尘这么多,怎么都没擦呀!”
楚夫人不耐的咆哮声传遍楚家。
佣人们走避不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连带炮轰,自从好心的海凝小姐嫁人之后,少了个人当夫人的出气筒,大家只得对夫人的无理取闹备加容忍。
“铃……铃……”电话才响了两声,怒斥声便跟着响起。
“全都死了啊!怎么没人接电话?”
张妈马上放下手边的杂物,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接起。
“夫人,找您的。”
楚夫人一手叉腰,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自从赫连净薇进门以来,她的心情一直没好过,不但风卫处处护着那贱人,连火霆和山嶍都站在她那边,一向最支持她的海凝又不在家,应该也是贴心女儿之一的雨戎更是不见人影,只是偶尔回家里一趟,探视的竟还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而是赫连那个病丫头!
以前哪有人敢对她这样,现在即使大家嘴里还喊她一声妈,骨子里这一家子都没人将她放在眼里,恼得她脸上的皱纹不知道多生了几条,越想越气。
“哪位?”她今天可没心情陪那些太太们打麻将,最近心情不好,连带着手气都变差了,一天到晚输钱,输得她心情更加恶劣。
“玉慧吗?”惴惴不安的男声传来。
楚夫人一时讶异得无法言语,心中的怨恨陡然升起,她小心地压低音量,却又含着怨毒骂道:“你还有脸打电话来!”
“玉慧,我知道海凝前些日子结了婚,山嶍也快要当兵了吧?都过了二十几年了,我也知道错了,况且孩子都已经长大,事隔这么久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电话那端传来哀戚的恳求。
“你还敢说?”楚夫人小心地抬头望向四周,发现佣人们正专心地打扫,没人在听她讲电话才继续说下去。“你最好别再提那些事一个字!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我不提、我不提。”男子小心地赔不是。“我现在已经很惨了,楚风卫已经把整个赫连企业搞垮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哼!你什么都没有?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现在可没那么笨,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跟你姊带走了赫连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光将军以前买的那幅八仙过海最少也值个四、五百万,更别说其他那些林林总总的骨董字画!赫连企业早就被你给败光了,但赫连家最值钱的东西根本就不止赫连企业,光是将军收集的那些东西就价值连城了,你还敢跟我说你有多惨!”楚夫人骂得上气不接下气。“赫连翌的雕刻品最近在台湾更是一等一的抢手货,连傅资政想要都还要不到,你敢说你都没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