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临听了,脸上立刻明亮起来。“自然是不会了。”
这就是一个未婚夫在管未婚妻的节奏啊!她忽然觉得天落湖很值。
马车抵达平阳侯府西边角门,落枫、瑶想已接到了梧桐的通知,早等待多时,连忙开了小门,将姚采临扶下车,李霄锋为避人耳目,并没有下车相送。
姚采临知道两人再见便是新婚之日了,她下车前,回眸朝李霄锋笑了笑,那柳眉下明亮的杏眼,刻在了李霄锋心里。
夜已深,一弯新月如钩,洒落在平阳侯府的飞檐屋角。
姚采临已进屋许久,早已卸了钗环,沐浴更衣,在丫鬟的服侍下睡沉了,不知道李霄锋的马车停在那角门之外许久许久。
三月初十,平阳侯府嫡女出嫁,十里红妆。
其实那嫁妆何止十里,根本是蜿蜒了数百里,看着便像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长龙,说是百里红妆才贴切。
满载着嫁妆的豪华车队从平阳侯府排到了城外,浩浩荡荡的大红色车队,至少上百辆,数量多得惊人,而看热闹的百姓由鸡啼开始便络绎不绝,满街都是出来送亲的百姓,人人争先恐后地要瞧瞧京城首富平阳侯都给了嫡女什么嫁妆,而平阳侯也很“顺从民意”,嫁妆箱子有的绑了红绸缎,有的挂着福字、喜字或鸳鸯等等寓意着吉祥美满的车帘,但没上封条,还一律不钉上顶盖。
那些个真金白银、珠宝首饰、古玩真迹字画、各色锦缎乐器,其奢华程度,看得人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有那些个屏风等等的大型家俱,都是以朱漆髹底,雕饰贴金,随便一件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这种大富大人家的嫁妆曾几何时能亲眼瞧见了,人人你推我挤的就想靠近嫁妆近一点,看个分明,因此今天的仪式,不像是嫁娶,反倒像是百阳城的庆典似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姚采临人已坐在花轿里,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和满头的珠翠,身着大红刺绣嫁衣,她的陪房丫鬟是落枫、瑶想、槐香、金香以及奶娘杜嬷嬷,另外吴景祥一家、曲瑞和一家,都是孙氏一手调教的人精,全给她做陪房了。
这一日,孙氏自然是万般不舍得她的,强忍着泪意送她出阁,姚采临早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拜别时,平阳侯姚君山眼睛红红,讲了一些“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等的场面话。
姚采临想起穿来后她只得五岁,自小他们对自己的呵护疼爱,也是哭成泪人儿,哽咽地拜别道:“谨遵父母之命!”
“吉时到!起轿!”钦天监看的吉时是酉时,外头的喜婆看时间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喊。
迎亲马车一马当先,一长串的鼓乐队伍紧随其后,后面是平阳侯府的送嫁队伍,跟着是看不到尽头的嫁妆马车和百姓对嫁妆赞叹的议论声。
姚采临知道自己嫁妆丰厚,平阳侯几乎拿出了身家的十分之一给她做嫁妆,足见对她的疼爱和她这个嫡女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了,也为她招来许多姊妹姨娘妒恨的眼刀,不过她已出嫁了,未来就是典亲王府的媳妇儿了,侯府姊妹怎么不满怎么嫉妒她,都不关她的事了。
典亲王府距离平阳侯府不过几条街,在密集的锣鼓喷呐声和鞭炮声中,很快便到了。
喜轿停了下来,炮竹喧天中,喜娘高喊着花轿到,轿帘便被掀开了,姚采临让典亲王府这边的全福夫人扶了出来,全福夫人将喜绸牵在她手中,她知道李霄锋就在她身边,牵着另一头喜绸。
已经到他身边了啊……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她的心安定了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即将展开她穿来后的第二段人生——嫁为人妇。
前生她还没结婚便死了,对婚姻生活没有概念,但她在侯府也看了十年的宅斗,对后宅深如水这句话还是有所了解的,加上孙氏的调教和耳提面命,她相信换个后宅,她也还是能够游刃有余的过她的静好小日子。
拜堂后,她被送进了洞房,落枫陪在她身边,前院在宴请宾客,也不知道席面开了几百桌,喧闹声好像快把天翻了。
“少夫人,好像有人来了。”落枫跟其余由侯府陪嫁过来的下人都已经改口称姚采临为少夫人了。
姚采临倾耳聆听,听见了杂沓的脚步声和谈笑的说话声,她知道古人还有闹洞房这回事,而前生的婚宴多半在饭店餐厅里举办,便也没了闹洞房这回事。
不一会儿,李霄锋身着吉服进来了,还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见过二爷。”落枫向李霄锋曲膝问安。
全福夫人手里抓着一把花果撒帐,嘴里颂着吉语道:“撒个枣,领个小;撒个栗,领个妮;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全福夫人颂完,姚采临头盖被掀了开,她看见眼前都是瞧着她的人,像来参观她似的,新娘可不能这样大刺刺的跟客人对视,她便佯装含羞带怯地把头低了下去,人群中有人起哄了。
“嫂嫂真是美娇娘!表哥有福了。”看样子是王妃娘家萧家那里来的亲戚。
全福夫人引着两人喝了合卺酒,再舀一口莲子百合粥,这成亲的仪式到此便完全了,现在她已是李霄锋明媒正娶的嫡妻,典亲王府的二少夫人。
落枫打赏了全福夫人和几个来帮忙的妇人一人十两银子的红包,又拿出一大迭孙氏准备的红包给来洞房凑趣的亲戚,每个都封了二两银子,另外一迭是八钱银子一个的红包,赏给来向姚采临问安的王府下人们。
屋里恢复了安静,李霄锋也不看她,径自喊了九兰、十霜进来为他更衣,很快又出去应酬宾客了。
姚采临看着九兰一笑,九兰也满脸欣喜,她跟十霜一块儿恭恭敬敬的给姚采临行了一个礼。
“奴婢九兰、奴婢十霜见过少夫人。”
姚采临微微一笑。“快起来吧!”
落枫拿了两个荷包来赏给九兰、十霜,荷包同样是爱女心切的孙氏准备的,荷包里各包了一个大银元宝,孙氏嘱咐落枫大元宝要赏给李霄锋屋里的大丫鬟,她不知道女儿已和九兰见过了,九兰也一心在等着新主子进门,她担心大丫鬟会给姚采临使绊子,想着要以势取人,包个大红包准没错。
“少夫人,二爷交代了奴婢,他也不知多晚才能进来,让少夫人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姚采临看到桌上摆着一桌席面,她倒是不饿,但落枫一早伺候她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肯定饿坏了,不过照规矩一个丫鬟是不能吃新房里的席面的。
她一笑。“九兰、十霜,烦你们带我的丫鬟下去吃些东西,还有我的陪房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请你们关照一下,他们都还没吃东西。”
“是!”九兰、十霜领着落枫下去了。
第7章(2)
姚采临也不觉得无聊,就坐在喜床上打量房间的布置,这便是她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
她丑时便让落枫唤醒,梳洗、沐浴、更衣,跟着全福夫人来给她开脸、梳头、化妆,随即拜祖先,中间就随便吃了几块糕点,到了王府,拜堂后也没吃东西,折腾了足足一天,但此时她一点睡意也无,反而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李霄锋何时会进来。
那日在马车别后,她对李霄锋的感觉就像热恋的人分开似的,早也相思,晚也相思,每每想到他,她都会心跳加速,看到自己房里在缝制的嫁衣,也会突然脸红,心房像有什么热流流过去似的,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