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眉头微弯,贺澧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三个字的。
“可不是吗,贺大哥忘记了吗?咱们可是要合伙养牛的,以后奶油和起司要是大量生产的话,那个利润才惊人。”
“又还没卖,你怎么知道利润惊人?”不晓得这丫头哪里来的自信。
“有没有听过物以稀为贵?东西少,价格自然高……”
“你们在聊什么?讲得这么高兴。”徐伍辉凑过来,觑着两人。
贺澧望钟凌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是——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处理。
钟凌挑挑眉,意思是——处理就处理,小Case。
两人眼波流转,默契十足,看在徐伍辉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郁郁。
转头望向徐伍辉,钟凌笑道:“我想请贺大哥再帮我买三、四个丫头,他挑丫头的眼光挺好,我们家小春、小夏就很厉害。贺大哥说让阿六哥哥去办,那我就得再动动脑子,做点好吃的东西贿赂阿六哥哥。”
“贿赂他?不如贿赂我,我陪你去挑丫头。”徐伍辉把事儿给揽了。
“徐大哥也会挑丫头?”钟子静问。
“不就是挑人?”
他们一路说,一路往钟家三房走,还没进门,远远地他们看见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朝他们走来。
那男孩发现钟凌,指了指她,两人兴奋地加快脚步。
找她吗?钟凌细细辨认,认出是那天闹事的爷孙俩。
怎么会找来了?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若非有急事,这对祖孙不会挑在这种时候上门,所以……钟凌直觉抛下众人,朝老人的方向跑去。
发现钟凌没有假装不认识他们,反而朝自己跑来,瞬间,那男孩涕泗纵横,老人家也红了眼眶,直到她来到两人跟前,老人家拉着孙子的手就要跪下。
男孩伏地大哭,“姐姐,求你救救我娘,阿志愿意给姐姐当奴才……”
“别哭,先起来,地上还有雪呢,要是跪坏了怎么办?”钟凌急忙把老人家扶起来。
钟子静跟着跑来,一把扶起那男孩。“小哥哥,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哭啊!”
“老爷爷、小兄弟,这是我弟弟阿静,有什么事先到我家里再说好不好?我家就在前面。”钟凌见两人身上衣裳单薄,忙道。
老人没反对,但贺澧、徐伍辉不放心陌生人到钟家,便抬脚跟上。
走在最后头的贺澧保持沉默,一双眼睛盯着老人和阿志的脚步,眉心微皱。
一群人进屋,钟凌吩咐小春去煮一壶姜茶。
热茶下肚后,祖孙俩身子热了起来,阿志才开口说起原委。
当初爹爹过世,祖孙向人借了二两银子办丧事,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好,勉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能还得上钱。
去年阿志的娘缠绵病榻,一家人更是过得苦哈哈,还得缩衣节食给阿志的娘买药,那债竟是越欠越多。
年前债主上门,说过完年要是还不上钱就得搬家,若只是普通无赖,他们倒是不怕,只是听人家说,看上他们家那片山地的不是普通人,是京里的大官,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心里有数,所以搬家是必然的,只是天气这么冷,身边又没有银子,临时哪有地方可以住,阿志的娘还病着呢,要是被赶出来,他们一家子还能不能活?
祖孙两个商量半天,这才决定来找钟凌。
来的时候两人心中惴惴,不晓得那天钟凌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沽名钓誉,专讲给那些客人听的,他们根本不住在秀水村,没想到钟凌不诓人,她是真心想帮助他们,这让祖孙俩怎能不感动?
萍水相逢呐,何况他们还打了人!
知道这对祖孙的困难,钟凌进屋拿了张十两银票,犹豫一下子,最终还是写下城中铺面的地址,一起装进荷包。
她提醒自己,得告诉徐伍辉,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徐家,若徐大娘知道她轻易把钱借给陌生人,不知道要想多少事呢。
走出客厅,她把荷包交给阿志。“老爷爷、阿志,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回去使,如果不够再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们不要担心,别的事先搁着,把婶婶的病治好了再说。”
“谢谢姐姐,签契书吧,我愿意当姐姐的奴才,给姐姐做牛做马,还姐姐的恩情。”阿志说着,又要跪下来。
钟凌拦住他,不让他下跪。“别说这种话,你娘的病还要你照顾呢,丢下你爷爷和你娘到我这里算什么孝顺。”
“可是姐姐……”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机会报恩?小春,你去厨房拿点粮食和肉,用筐子装了,给爷爷带回去。”
“是。”
小春应下,不多久,带来满箩筐食物,让阿志背了,祖孙俩又是谢、又是感恩后,钟凌将他们送出门。
贺澧跟着两人一起离开,送到大路上,贺澧方才开口说道:“老人家,钟姑娘和阿志一样,也是个没爹的孩子,她一个人照顾寡母和幼弟,生活不容易,日后若是有机会,烦请老人家多照顾照顾钟姑娘。”
他就要离开了,阿四、阿五、阿六几个得跟着他走,伍辉是个文弱书生,没有人在她身边照应,他放心不下。
“公子,你这是……”
老人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同自己说这种话,他们这般落魄,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什么本事帮钟姑娘一把?
贺澧解下腰间玉佩,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老人家,续道:“虽然钟姑娘不愿待你们为仆,但相信老人家看得出来,钟姑娘是个心善的,能跟着她,是老人家的福气,以后不管老人家有任何需要或者钟姑娘有需要,您可以拿着这枚玉佩到城里的金日昌赌坊找一位项管事,他会帮忙的。”
定眼望住贺澧,半晌,刘星堂明白了,早年他也曾闯荡过江湖,阅历无数,若不是被废了一只胳臂,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称不上火眼金睛,但对方这气度怕也不是凡夫俗子,人家肯定早就看出自己的底细,想把他们留在钟姑娘身边吧?也罢,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下十对他们这种祖孙了,何况离了老家,他们也不知道要落脚何处,而媳妇那个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
“公子是要远行?”刘星堂反问。
贺澧笑而不答。他没猜错,这个老人够敏锐,值得托付。
像是自问自答似的,刘星堂又说:“也是,不然何必特意托嘱老朽照顾钟姑娘。公子放心,有我刘星堂在,必尽全力,不教钟姑娘受委屈。”
“我信老人家!”一拱手,没有白纸黑字,两人已订下契约。
依钟凌的计划进行着,在找到“租金相当便宜的房子”之后,她开始盖烘焙厨房,那厨房又宽敞又明亮,最了不起的是那个与众不同的烤炉,是用砖瓦砌成的,从上到下有五层,一、三、五层用来燃炭,二、四层用来烤饼干蛋糕,她还做了十几个大铁盘和许多模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比不上上辈子她老妈为她打造的五星级厨房,但和钟家厨房相较,简直不是同一个等级可比拟的。
一月底,钟家三房正式搬离秀水村,住进新宅子。
钟凌把老宅用三十两便宜卖给大房,张氏终于能够住进梦想多年的屋子,心情之畅快,笔墨难以形容。
新家有八间房,卢氏、钟子静、钟凌、钟子文各占一间,再分出一间待客厅堂,剩下三间恰好几个丫头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