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辉还告诉我,他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只是敌不过你们之间的青梅竹马感情,他认真提醒我,你对侍妾的看法,并且希望我能够承诺,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在他对我讲出这番话之后,你认为,我还能够对他翻脸?还能朝他鼻子揍一拳?”
他的嘴巴在她头顶开开阖阖,微微的轻震震得她的心微动,她喜欢他的声音,就像喜欢85%的浓巧克力,香醇温厚;她喜欢他的胸口,就像喜欢那个L型的大枕头,靠上了,便整个人轻松。
因为轻松,她的口气也软了,并且带上一点点的焦糖香。
“当然能,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两家之所以能交换庚帖不是因为他比你强,更不是有监于什么青梅竹马情,而是因为你的退让。你可以说,谢谢你的关心,不需要你提醒,我和阿芳之间的沟通比你想像中的更密切,一夫一妻早就是我们之间共同的默契。你可以告诉他,需要你承诺的人,是我,不是他,你没有义务向他表白。你还可以告诉他,他的真心不值三两银,我才没放在眼里。”
“说不在意,你心里还是在意的,对不?所以你才那么生气。”
“错,没听清楚吗?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何况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穿越女,我和他哪里来的青梅竹马情?”
上官肇澧失笑,对啊,怎么会忘记这个,青梅竹马是伍辉和钟子芳的事,而他爱的女人叫作钟凌。
“你说我的态度?说实话,我很矛盾,我感激他对你好、事事替你着想,却也嫉妒他对你好、为你着想。他说要亲自对你说声抱歉,所以我带他过来了,我没有存好心的,我故意让他亲眼看看,你是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样,因为他的变心而哀恸欲绝。”
钟凌心头的结这才打开,原来他宽容大度的后面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她很喜欢。
她错了,还以为他不擅言词,其实他很能说,重点在于愿不愿意说。他讲的情话很自然、不刻意,却每句都深入她心底;他不讲我爱你,但让她清楚明白,他把自己疼进心里。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对这样的男人不动心,所以啊,一颗心浮浮沉沉,她在爱情海里几乎要溺毙。
靠进他怀里,钟凌享受着他的温情,享受金贤重的肉体,也享受爱情的丝丝甜蜜,可突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一把将他推开。
“怎么了?”上官肇澧不解地问。
“昨天太混乱,有几件事我忘记跟你说。”
见她紧张的模样,他笑了,怕什么,凡事有他顶着!
伸手,再次把她搂进怀里,“说吧!”
“我已经寄名在华恩公主的名下,变成安平王的嫡长女梁子芳。”
“这样很好,明天我就请皇上为安平王府的嫡长女和寿王世子赐婚。”
“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果华恩公主的运作没问题,我应该会嫁给二皇子。”她应该一路和老天爷唱反调到底的,怎么就轻易答应了这椿婚事?
“那就让公主再运作一次。”
“她肯吗?”
“放心,明天我上安平王府,和公主堂姑讲几句话,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瞧吧,就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再为难的事往他跟前讲上两句,他三下两下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没其他的事了吧?”
“有,不过不是我的麻烦,是你的。”
“我有什么麻烦?”
她挤眉弄眼,笑得满脸暧昧,回答,“梁雨欢心悦于你。”
“昨天我在唐轩碰上子芳了,多谢堂姑母这些日子的照料。”上官肇澧拱手道谢,一副“你照顾我的女人,我心怀感激”的态度。
华恩公主闻言,眉心蹙紧,莫非他这是在暗示……
不可以,芳儿是自己特地为二皇子准备的,前些日子进宫,她已经得到皇后的准信儿,待二皇子与芳儿成亲后,将立刻下懿旨让欢儿嫁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
太子妃膝下只有一女,生产时又伤了身子,御医曾道,想要再怀上孩子,几无可能。而欢儿长期以来身子都让御医悉心调理着,若能一举得男……可不是每个太子妃都能当上皇后的。
所以肇澧的非分之想绝对不行!她只有一个女儿,就算用她的命去争,也要为欢儿争得一个光明前程。
微抬下巴,华恩公主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说道:“我听你堂姑父说,芳儿在秀水村时和你是邻居,长久以来,芳儿得你照顾颇多,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妹,往后,我们芳儿还得劳你多方照顾。”
话没挑明讲,但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兄妹”上头。
上官肇澧闻言并不紧张,还是保持着一张笑脸。“堂姑母说得是,我与子芳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自然希望她过得好,听说堂姑母正为她说亲,还请堂姑母别忙了,肇澧正要请旨请求皇上赐婚。倒是雨欢表妹……”
她本想插话,说芳儿的亲事已定,待钦天监择定日子,就会嫁进二皇子府,可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被他那句欲言又止的“雨欢表妹”给勾了注意力。“雨欢怎么了?”
“雨欢表妹和太子走得太近。”
“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自然走得近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华恩公主轻嗤一声。
上官肇澧满脸悲怜地朝她望去,许久,一声叹息响起。
“此话,本不该由肇澧来讲,但子芳数次提及堂姑母于她有恩,自住进王府,堂姑母待子芳极为宽厚,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光是为了这份恩德……”他欲言又止,半晌,方才下定决心似的,吐口气后道:“堂姑母可曾想过,肇澧此番与鲁国交战,战事本于四月告罄,为何迟迟到七月才班师返朝?”
华恩公主出自后宫,清楚前朝与后宫之间关系紧密,肇澧会在提起太子之后说起这件事,莫非朝廷局势有变?
“为何?”她没发觉,自己吐出这两个字时声音微颤,不自觉地站立起身。
“侄儿奉旨,领军到南方收拾一员大将——安佑秋。”
安佑秋!她知道他,当年母妃曾想将自己许配给他,但在知道他与皇后之间……后,她拒绝了。
如今的安佑秋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皇上为何要下旨收拾他,难道是……皇后与安佑秋……在庄家倒台……
隐约猜出什么,华恩公主的背脊上感到一股毛躁的热意和不安,剌剌地痒着,她猛然抬眉,望向上官肇澧。
微微颔首,暗示她臆测的事不错,他又道:“奉劝堂姑母这阵子别进宫,尤其是宁禧宫那里,有些浑水还是别淌才好,如果堂姑母真心想为雨欢表妹争取太子这门亲事,还是先缓缓吧,宫中情势不似堂姑母所想像的。”
这话讲得够清楚了,她再傻也猜出几分脉络。
所以是真的?曾有谣言,臣官私下密议,道太子平庸,而二皇子与四皇子深得帝心,颇受重用……
她错了吗?庄家倒台,皇上不动皇后,并非夫妻鹣鲽情深,而是时机未到?
“如今安佑秋……”
“他已遭秘密处决。”
秘密处决?!她站不住了,一个踉跄,摔坐在椅子上。
名将难求,处决一个握有五万兵权的大将军,那得是犯多大的罪?叛国?造反?篡位?
而皇上秘密处决他是想瞒着谁?皇后……吗?
心头一惊,她这才发现冷汗早已湿透衣衫,凉凉地贴在身上,透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