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明白了。」其实赵晴还是不大懂。
德妃娘娘希望六皇子当上皇帝是无可厚非,可这又关肃王什么事?这些人为何非要把他牵扯进去不可?她真的想不通。
赵邦哼笑一声。「要知道肃王可是『灾星降世』,他出生那一天,京城淹大水,满周岁时,正好又地牛翻身,五岁那一年,更是瘟疫横行,要是他回到京城,肯定又会引起更大的灾祸。」
闻言,赵晴不由得抡紧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否则她真会忍不住对赵家母子大吼——那些灾祸是大自然的变化,和肃王无关,不要再以讹传讹了!
「不管会引起什么样的灾祸,百姓都会把一切全怪罪在皇上和朝廷头上,到时京城必定大乱,若皇上又『正巧』驾崩……」
接着,赵邦饱含恶意地笑了笑。「这件事自然有德妃娘娘去操心,到时把责任全推到肃王身上,是他这个『灾星』害死皇上的,相信所有的人都会信以为真,到时宫里只剩下年幼的皇子以及皇后和嫔妃,国不能一日无君,那时封地距离京城最近的六皇子『正巧』赶来收拾残局,一举除掉肃王,为百姓除害,加上文武百官推波助澜,自然就会拥立他来继任皇位。」
赵晴惊讶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若不笑就难以取信于他们。「肃王死了倒好,但我呢?我可不想跟着陪葬。」
「德妃娘娘已经答应过咱们,等到新皇帝继位,定会保你一命,看是要改嫁或者进后宫都行,还会赏你爹一个三品官、赏你大哥一个五品官来做做。」赵宜人笑到合不拢嘴。「以后娘在赵家可有面子了。」
她真的快笑不出来了。「不愧是德妃娘娘,居然想得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这些人真的太可恶了!
赵宜人再三叮嘱。「你可一定要保密。」
「娘,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笨的事。」赵晴依照婢女教的,学着另一个「赵晴」的口气回道。
「没那么笨就好。」赵宜人轻戳了下女儿的额头。
赵邦拿起筷子。「只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娘快吃吧。」
「好。」她看了下桌上的菜色,疑惑地问着赵晴。「你不是不爱吃辣吗?」糟糕!赵晴心头一惊,忘了吩咐典膳所重新调整口味,幸好她急中生智。
「因为千岁无肉不欢,又嗜吃辣,为了迎合他的口味,我只好学着吃了,娘若是不爱,我让人重新弄一桌过来。」
赵宜人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了。」
「娘多吃一点!」赵晴贴心地替她挟菜。
用过膳,赵家母子返回廊房歇息了。
赵晴回到方才坐的座椅上,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最后气到眼泪直掉,她绝不会让德妃娘娘和赵家的人得逞。
谁也别想陷害她的丈夫!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不让任何人破坏,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不知肃王那边进展如何?
当赵晴在这一头烦恼,前寝宫那一头再度响起婉转低沉的琴音。
元镇高大的身躯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皮,仿佛陶醉在丝丝入扣的音律之中,听过一曲又一曲,不忘再喝杯小酒,煞是享受。
弹完了〈锦上花〉,沈筠筠娇弱无力地起身,又帮元镇倒了杯酒。「千岁喜欢听筠筠弹古筝吗?」
「当然喜欢……」他微眯着凤目。「这让本藩忍不住想起母妃,以及她总是弹着古筝的身影,可惜本藩八岁那一年前来关中府就藩后,就不曾再听过了。」
她一脸怜惜。「八岁?千岁还那么小就离开京城了?」
「你没听说过吗?本藩可是『灾星』,要是不驱逐出京,恐怕会为京城带来更大的灾祸。」元镇讽笑。
沈筠筠眼圈泛红。「千岁当时还那么小,真是太可怜了。」
他将沈筠筠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着。「本藩可是人见人怕,你当真不怕?」
「筠筠不怕。」为了报答德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完成交托的任务,只是都已经过了好几天,肃王始终没有让她侍寝,这让她有些不安。
元镇捏着她的下巴。「那么你能否体会,每当本藩听到古筝的琴音,就想到母妃不肯和本藩说话,也不肯看本藩一眼,只是低头弹奏古筝那份又爱又恨的心情?」
「千岁……」沈筠筠倏地被他冷酷的目光骇住。
他抽紧下颚,从齿缝中迸出话来。「一直以来,本藩都很想问母妃一句话,问她是不是后悔生下本藩……」
沈筠筠的下巴被捏疼了。「千岁先听筠筠说……」
「本藩体内潜藏着那股想要杀人的慾望,你能感受得到吗?」元镇眉眼之间酝酿的杀气,让她不住发抖。
好可怕!沈筠筠终于见识到肃王骇人的一面,但任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德妃娘娘也不会饶过她。
「其实千岁误会淑妃娘娘了……」她干涩地吐出话来。
元镇嗤笑一声。「你说本藩误会她?」
「是,千岁。」沈筠筠先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下去。「筠筠在一年多前有幸跟着表姨母进宫,也得以见到淑妃娘娘,当时的她已经卧病在床,相当孤单,难得身旁有人可以说说话、解解闷……」
他凤目微凛。「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淑妃娘娘说,当年将尚且年幼的千岁送到关中府就藩全是皇后的意思,皇后跟皇上说只要千岁离开京城,就能让灾祸远离,百姓的怒气才能平息,她用尽心机说服了皇上,尽管淑妃娘娘百般不愿,也无法违背皇上的旨意……」
见肃王脸色阴沉,沈筠筠更努力地挑拨离间。「这一切都是皇上和皇后的错,与淑妃娘娘无关,千岁误会她了。」
「母妃真的这么告诉过你?」元镇望进她的眼底,试图看穿真伪。
沈筠筠唇角微抖,深怕被他识破。「这可是淑妃娘娘亲口告诉筠筠的,她还说她很思念千岁,就这么一面说一面哭,口中不断地叫着千岁。」
「够了!」明知对方说的话是德妃故意让她编出来的谎言,不能尽信,但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母妃在病榻中真的一直叫着他吗?又真的思念他吗?那母妃为何连一封信都不曾写过?如果真是迫于无奈,为何不事后在信中说明,求他谅解?为何这些年来都对他不闻不问?
见状,沈筠筠又再接再厉地煽风点火。「再怎么说,千岁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怎能如此绝情呢?一定是皇后搞的鬼,才让千岁和淑妃娘娘提早分离……」
「不要再说了!」元镇抽紧下颚,不想再听下去。「你今天就先回去歇着吧,明天再过来。」
「是,筠筠告退。」至少今天成功地挑拨了皇上、皇后和他之间的关系。
见她离开,元镇闭上眼皮,压抑着翻腾的情绪,不想被她的话所迷惑,但是只要扯上母妃,心情又忍不住被搅乱了。
这时,王小冬进门,小心翼翼地开口。「启禀千岁……」
「说!」
「千岁今晚要到后寝宫吗?」王小冬诚惶诚恐地问。
元镇原本想说好,只有见到王妃,他的心情才会平静,但他又想到两人联手演的这出戏还得继续下去,于是口气佯装冷淡。「是王妃让你来问的?」
「不是,当然不是,娘娘什么也没说,只是千岁已经好些天没去后寝宫了,所以小的才会……」其实大家真的不希望看到王妃失宠。
他口气断然。「不去!」